白日里排起长龙的铺子,此刻死寂地匍匐在雪地中,厚重的木门紧闭,门板上凝结着冰霜,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咚……咚……咔……咚……
像是重物在砧板上被反复捶打、砍剁伴随着骨头裂断的声音。
在这万籁俱寂、唯有风嚎的深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绕开正门,沿着一条堆满积雪的狭窄巷子,迂回到了包子铺的后院墙外。
院墙是用粗糙的石头垒砌,不高,但因年久失修,布满了裂缝和豁口。
我们隐匿在墙根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透过一道较大的缝隙,向内张望。
后院不大,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靠近后厨小屋门口的一片雪地却被泼洒的污水融化成一片泥泞的污秽。
院中堆着些柴火和杂物,在月光雪影下,投下张牙舞爪的怪影。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间唯一亮着灯的后厨小屋木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个人影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佝偻着背走了出来,正是那老板刘老三!
他依旧系着那条油腻的围裙,但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他那张白日里看似和善的脸,带着满足的邪笑,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
他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院中那片泥泞处,手臂一扬,将木桶里的液体泼了出去。
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光和雪地的反光,我们清晰地看到,那泼洒出的液体,并非寻常的污水,而是一种……暗红色!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泼在雪地上,升起一团水雾,迅速晕染开,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是血!还是温热的鲜血!
虽然颜色暗沉,混杂了其他污物,但那独特的铁锈般的腥气,绝不会错!
刘老三泼完血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习惯性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然后提着空桶,转身又回到了小屋,并随手关上了门。
紧接着,那令人心悸的砍剁声,再次从门后传了出来,比之前似乎更加急促、更加用力。
咚!咚!咚!……咔……
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我们的心脏上。联想到那暗红色的血水,那些失踪的女子,以及白日里那诡异的暗红色的包子馅……一个无比恐怖的猜想,几乎已经变成了确定的事实!
“这魔头!”
姜承眼中怒火燃烧,低声道:
“必须进去,抓他个现行!”
我心中同样杀意翻腾,但尚存一丝理智,观察着院内情况。
院子角落的阴影里,似乎趴伏着一个庞大的黑影,一动不动,像是堆放的杂物,但又隐隐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再观察一下,看看有无陷阱……”
我试图劝阻。
但姜承显然已被那血水和砍剁声激得怒不可遏,他低喝一声: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先进去制住他!”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展,如同苍鹰般悄无声息地跃过了低矮的石墙,落入院中!
然而,就在他双脚刚刚触及积雪地面的瞬间——
“嗷呜——!!!”
一声狂暴凶戾的犬吠,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院中响起!
只见原本趴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庞大黑影猛地人立而起,竟是一条体型壮硕如牛犊、皮毛肮脏打绺、双眼赤红、獠牙外露、涎水横流的巨型恶犬!
它见有人闯入,立刻咆哮着朝姜承扑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张开的巨口中獠牙森白,直取姜承咽喉!
我们在外看得大惊失色!这恶犬绝非寻常家犬,那赤红的双眼和狂暴的气息,分明是吃过人肉、饮过人血,甚至可能被邪法催生过的妖物!
姜承也是猝不及防,他虽修为高深,但面对这蓄势待发的突然袭击,也只能仓促间侧身闪避,同时一掌拍向恶犬的侧颈。
“砰!”
掌力击中恶犬,那畜生吃痛,发出一声惨嚎,攻势稍缓,但依旧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这突如其来的犬吠和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
姜承趁此机会极速抽身,自院中翻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后厨小屋内那令人牙酸的砍剁声戛然而止!里面的灯火“噗”地一声熄灭了!整个后院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雪地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哐当!”
小屋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出,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沾着暗红污迹的剔骨尖刀,正是刘老三!
他站在门口,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如同最警惕的野兽,惊疑不定地扫视着整个后院,目光最终落在恶犬身上!
他脸上那惯有的伪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秘密被惊扰后的暴戾、警惕,以及一丝……被窥破秘密的惊慌与杀意!
“谁?!
哪个不开眼的?三更半夜敢来老子这里撒野?!”他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威胁,手中的尖刀握得更紧。
眼见已经惊动刘老三,我们若强行闯入,在不明对方底细和是否有其他埋伏的情况下,恐怕难以速战速决,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他毁掉证据或趁机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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