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热河地界,一路向北,过山海关,便算是真正进入了关外。
天地骤然换了一副颜色,举目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朔风如刀,卷着雪沫子,刮在脸上生疼。道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车马难行,我们几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纵有修为在身,也觉寒气刺骨,步履维艰。
依照云游子长老玉简中的地图指引,我们需前往长白山深处寻找那位出马仙高人。
行至辽省境内一处名为“大黑山”的连绵山脉脚下,见天色已晚,风雪愈急,便决定在山脚下一个名为“靠山屯”的小镇暂作休整,补充些御寒的衣物和干粮,再图进山。
这靠山屯规模不大,屋舍低矮,大多以原木和土石垒成,此刻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同一个个雪堆。
镇上街道冷清,百业萧条,大多数店铺都关门歇业,唯有几家买卖山货的杂货铺和一家客栈还开着门,却也门可罗雀,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万物凋敝的景象中,却有一处地方,反常地聚集着人气。
那是镇东头一家不起眼的包子铺,门脸不大,招牌上“刘记包子”四个字都已被风雪侵蚀得模糊不清。
此刻天刚蒙蒙亮,包子铺尚未开门,铺子外却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怕是有三四十人。
排队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穿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棉袄,脸冻得通红,却无一例外地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那紧闭的店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甚至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
“快点开门啊,刘老三!”
“馋死我了,昨儿个就没买着……”
“俺家男人闹了一宿,就惦记这口包子呢!”
队伍中不时响起催促和嘀咕声。
更令人侧目的是,这些排队的人中,不乏一些看起来家境尚可、穿着体面皮袄的,也与那些贫苦乡民挤在一起,毫无矜持之色。
我们几人站在街角,看着这反常的一幕,心中皆是疑惑。
“这冰天雪地的,什么包子有这么大魅力?”
红袖拢了拢狐裘,狐媚的眼中满是不解。
姜承微微蹙眉: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地民生艰难,唯独此店生意如此火爆,不合常理。”
过了一会儿,包子铺那扇厚重的木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白汽混合着难以形容的肉香味飘了出来。
排队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往前挤。
“别挤!都别挤!站好排队!老规矩,每人限购一个大肉包,或者两个带肉酸菜包!钱放筐里,自己找零!”
一个看似敦厚的中年汉子探出头来,系着油腻的围裙,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大声维持着秩序。
他便是老板刘老三。
队伍虽然拥挤,但似乎都畏惧这刘老三,或者说畏惧坏了规矩就买不到包子,很快又勉强恢复了秩序。
人们一个个上前,将铜钱投入门边的竹筐,然后从刘老三手中接过用油纸包着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拿到包子的人,无论贫富,脸上都瞬间绽放出极度满足和欣喜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他们甚至等不及走远,就站在雪地里,迫不及待地撕开包子,狠狠地咬上一大口,脸上露出陶醉沉迷的神情,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
“香!太香了!刘老三,你这肉包子味道真是绝了!”
“俺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
“一天不吃个包子,浑身不得劲,像丢了魂似的……”
那狼吞虎咽、如痴如醉的模样,看得我们暗自心惊。这哪里是吃包子,分明像是……着了魔!
“我们也去买一个尝尝?”
心莲提议,她因自身体质对自然万物气息敏感,此刻秀眉微蹙,似乎从那飘来的香气中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气息。
我们互望一眼,点了点头。
姜承上前,排到了队伍末尾。
轮到我们时,姜承付了钱,要了一个大肉包。
刘老三笑呵呵地将包子递过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们几人。
当他看到站在稍远处的红袖、莲心以及刚刚重塑肉身、容颜更胜从前的婉清时,那看似和善的眼神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其隐晦、却又冰冷刺骨的凶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以我们的灵觉,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瞬间的恶意,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他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充满邪气的狞笑。
我们心中警铃大作!
拿着那个用油纸包着的、尚且烫手的大肉包回到我们落脚的客栈,关上房门。
姜承将包子放在桌上,我们围拢过来。
包子个头不小,白胖松软,散发着诱人的热气和无与伦比的肉香,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我先来。”
我深吸一口气,掰开包子。里面的肉馅饱满多汁,颜色深红,看起来并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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