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接替的神将完成交接后,带着满腹沉重的疑虑和腰间隐隐作痛的伤口,银烬回到了天宫。天门的祥云瑞气并未能驱散她心头的阴霾,那缕诡异气息和空荡荡的断崖,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踏入烬渊宫,熟悉的宁静气息稍稍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几乎是立刻,那道清瘦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清芷显然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归来,见到她,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快步迎了上来。
“仙君,您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和松了口气的轻快。
看着清芷那纯净的、满是关切的眼神,银烬强行将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压下,努力挤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带着几分慵懒戏谑的笑容:“嗯,回来了。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想我想得守在这儿了?”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揉揉清芷的头顶,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时,忽然想起自己这次匆忙返回,竟忘了像之前那样,给他带些凡间的新奇小玩意儿。
动作微微一顿,银烬收回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真切的歉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啧,这次下界事情有点杂,忙昏头了,忘了给你带小礼物了。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清芷连忙摇头,眼神温柔而包容:“仙君平安归来就好。礼物什么的,不打紧的。”他并不在意这些,仙君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便是最好的礼物。
然而,就在他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银烬的侧腰——那里,原本平整的仙袍赫然破了一道口子,破口处沾着已经发黑的血渍,虽然里面的伤口似乎已经被仙力简单处理过,不再流血,但破损的衣物边缘和那隐约透出的、与周围肌肤颜色不同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
“仙君!您的腰……!”清芷的惊呼声瞬间打破了方才温馨的气氛。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墨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恐和心疼,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上前一步就想伸手去触碰,又怕弄疼她而僵在半空,“您受伤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方才的喜悦被巨大的担忧所取代。
银烬心里暗道一声“糟”,光顾着掩饰情绪,忘了这身破了的袍子。她连忙拉住清芷慌乱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没事,一点小擦伤,不碍事。下界那些鬼东西滑不溜手,不小心被蹭了一下而已,早就处理好了。”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淡化这件事,但清芷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他紧紧盯着那伤口,眉头紧蹙:“真的没事吗?我看这伤口……好像有阴气残留?仙君,您别瞒我……”
看着清芷这副快要急哭出来的模样,银烬心中既暖又涩。她叹了口气,将人轻轻揽入怀中,安抚地拍着他的背:“真的没事,一点阴气,回头去太上道尊那儿讨颗丹药化掉便是。瞧把你吓的。”
感受着怀中人微微发抖的身体,银烬知道,这次受伤,怕是让这小仙侍担惊受怕了。她将下巴轻轻抵在清芷的颈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中那因沈晏清气息而掀起的惊涛骇浪,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些许。
回到天宫后的几日,银烬表面上恢复了以往的懒散,依旧瘫在软榻上看话本,依旧会溜达到小厨房对清芷的点心“指手画脚”,偶尔也会将人拉到身边亲近一番。但清芷却敏锐地察觉到,仙君有些不一样了。
她时常会看着某处出神,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狐狸眼里,会掠过一丝清芷从未见过的、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深沉的无力与哀伤。有时清芷同她说话,她需要反应片刻才回应,笑容也不似以往那般从眼底漾开,反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清芷心中明白,这次下界,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不寻常的事,才让向来随性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仙君,露出了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想起仙君腰侧那道带着阴气的伤口,心中更是揪紧。
但他谨守着仙侍的本分,也深知仙君若不愿说,自己便不该多问。他能做的,唯有更加细心、更加体贴地守在仙君身边,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试图驱散她眉宇间那若有若无的阴霾。
他烹制的茶点越发花心思,选了最能安神静气的仙植,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他默默将银烬常看的那些志怪话本收了起来,换上了些记载天宫奇景或仙界趣闻的轻松游记;银烬偶尔靠在软榻上小憩,他会悄无声息地拿来薄毯为她盖上;就连银烬惯常瘫着的那个角落,他也总是提前打理得格外舒适温暖。
甚至,在银烬如同往常那样逗弄他时,清芷也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顺从和一丝极小心翼翼的主动。
这日,银烬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望着窗外流转的仙云,神思却不知飘向了何方。清芷端着一盏新调的凝神花露走过来,轻轻放在她手边。
银烬回过神,习惯性地伸手想将人拉过来。清芷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微微躲闪或脸红着僵住,而是顺着她的力道,温顺地靠坐在榻边,甚至主动将脑袋轻轻靠在了银烬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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