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宫“明时”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洒满寝殿。银烬先醒了过来,神清气爽。她侧过头,看着身旁依旧沉睡的清芷。
青年睡颜恬静,长睫如蝶翼般在眼下投下浅浅阴影,呼吸均匀轻浅,显然是累极了。银烬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昨夜他那些笨拙却无比真诚的主动,还有那句带着颤音却异常坚定的“小仙会一直陪着仙君”。
一股饱胀的、近乎酸软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心田,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然而,这份满足之下,一个现实的问题如同潜藏的暗礁,悄然浮上心头——仙侍的寿命。
仙侍虽由仙植化形,生命远比凡人悠长,可达五百年。但这五百年,与仙君近乎无尽的长生比起来,不过是弹指一瞬。五百年后呢?难道要她再次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生命流逝,重蹈沈晏清的覆辙?
一想到那种刻骨的无力感可能再次降临,银烬的心便猛地一紧。
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被自己丢在乾坤袖最深处、几乎快要遗忘的那套古朴玉简——那套记载着如何以仙力改造仙侍体质、使其能够如同仙君一般修炼长生的秘法。
当初得到时,觉得金仙之境遥不可及,此法如同鸡肋。可如今……看着身边熟睡的清芷,银烬心中微动。五百年,比起沈晏清那短暂的几十年,她至少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去尝试。或许……并非全无希望。
她俯下身,极轻极珍重地吻了吻清芷光洁的额头,仿佛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先离开。
清芷被这轻柔的触感惊醒,悠悠睁开眼。初醒的迷茫在看清近在咫尺的银烬绝美容颜、以及周围明显属于仙君寝殿的奢华摆设时,瞬间化为惊慌!他猛地想起昨夜种种,以及此刻身处何地,吓得立刻就要坐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仙、仙君!我……小仙……”
“慌什么?”银烬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人重新按回柔软的被褥中,语气带着晨起的慵懒和安抚,“我已经传音给决明了,说你一早便被我派去神农苑取些东西,晚些才会回来。”
听到银烬已经安排妥当,清芷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但脸颊依旧红得厉害,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小声嗫嚅:“……多谢仙君。”
银烬看着他这副羞窘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忍不住又想起昨夜他的“反常”。她支起胳膊,侧躺着,指尖卷起清芷一缕散落在枕上的墨发把玩,故意拖长了语调,问出了萦绕心头一夜的问题:“不过……说起昨晚,本君倒是很好奇。”她凑近了些,气息拂过清芷敏感的耳廓,带着戏谑的笑意,“我家小清芷,平日里碰一下都脸红半天,昨晚那些……招数,到底是跟谁学的?嗯?是谁那么大胆子,教坏了我家小清芷的?说出来,本君定要好好‘谢谢’他。”
清芷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子,猛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写满羞愤的眼睛,连连摇头:“没、没有!没有人教!是……是小仙自己……”
他语无伦次,却咬死了不肯说是从哪里“学”来的,只是那眼神闪烁,分明是藏着秘密。
银烬见状,也不逼他,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通红耳尖,笑道:“自己琢磨的?看来我家清芷,倒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啊。”
这话更是让清芷无地自容,他再也待不下去,趁着银烬松手的间隙,手忙脚乱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也顾不得穿戴整齐,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寝殿。
银烬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忍不住低笑出声。她重新靠回床柱,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以清芷对她那几乎百依百顺的性子,这点小秘密,她有的是办法慢慢“撬”出来。现在嘛,就让他先害羞一会儿好了。
只是,清芷那羞于启齿的模样,反而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小仙侍,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清芷心慌意乱,脑子里全是方才寝殿内的暧昧和银烬戏谑的笑语,只顾着埋头往外冲,根本没留意前方。刚跑出内殿范围不远,就在一处回廊拐角,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清芷吓得连忙道歉,抬头一看,撞到的正是抱着一摞仙毯的京墨。
京墨被撞得晃了一下,好在仙毯柔软,并无大碍。他看清是清芷,见他衣衫略显凌乱,脸颊绯红,眼神慌乱,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好脾气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清芷你小心些,跑这么急做什么?”
“我、我有点急事!对不住了,京墨!”清芷根本不敢多留,匆匆又道了声歉,便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继续朝着偏殿的方向跑去了。
京墨看着他仓促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抱着仙毯往前走去。
这时,另一边的侧殿门打开,决明走了出来,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问道:“京墨,方才怎么了?我好像听到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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