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号流动书屋宛如一位不知疲倦的信使,在连绵起伏的群山间不知疲倦地穿梭往返。它就像一座移动的知识宝库,每一次的穿行都是一次播种的过程,将知识那如兰花般清幽的芬芳与梦想那宛如夜空中闪烁微光的星火,小心翼翼地播撒进每一个渴望知识、心怀梦想的孩子的心田深处。薪火号车内的黎曼卿,尽情享受着这份与纯真无邪的孩子们相处的纯粹而美好的快乐。她用心感受着每一个孩子内心深处,那精神火种悄然传递时所带来的丝丝欣慰与感动。然而,黎曼卿的目光所及之处,以及她内心深处的关怀,并没有仅仅局限于孩子们的阅读世界。
她深知,对于一个乡村共同体而言,想要使其保持着生生不息的活力与生机,除了需要知识如同清泉一般持续不断地滋养着每一个村民的心灵之外,还离不开那弥漫在袅袅炊烟里、萦绕在人们舌尖之上、并且深深沉淀在每一个村民记忆深处的,独一无二的属于的味道。这种味道,是乡村的灵魂所在,是连接每一位村民情感的纽带。
这股关于的思绪,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不断扩散,最终在一个秋意渐渐浓郁的午后,被悄然点燃。村里那位德高望重、在村里有着极高威望、深受村民敬重的李老爷子,走完了他漫长的人生历程,安详地寿终正寝,享年九十有三。
在当地,这样的年纪离世,算是一种喜丧。按照云岭村以及周边众多村落由来已久、世代传承的传统习俗,遇到这样重要的红白喜事,需要举办一场规模盛大、场面隆重且极具仪式感的村宴。举办这样的村宴,不仅仅是为了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让逝者能够安心地踏上往生之路,更是为了将活着的人们紧紧凝聚在一起,让大家感受到乡村大家庭的温暖与团结。
然而,当黎曼卿怀着沉痛的心情前去吊唁,并且满心真诚地想要帮忙的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操持这场村宴的人手十分紧张,处于捉襟见肘的艰难状态。尤其是能够统领全局、精准把握传统席面精髓的总掌勺,更是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颗特定的珍珠一般,难觅其人。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村里年轻一代的大多数人都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纷纷选择外出打工闯荡。留在村子里的,大多是一些年事已高的老人。在这些留守的老人当中,虽然也有几个仍然保留着一手不错的厨艺,会做几道拿手的家乡菜,但是要是让他们去面对几十桌、甚至上百人的大型村宴,他们在体力方面,很难长时间承受忙碌的操劳;在精力方面,也难以始终保持高度的集中和充沛;而且对于操办这样一整套复杂且严谨的村宴流程,他们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缺乏足够的经验和能力。无奈之下,主家只好从邻镇专门请来了一支专业的包席队伍。
这支专业队伍的工作效率确实非常高,他们带来了齐全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等一应设备,厨师们炒起菜来也是动作娴熟、热火朝天,整个操作现场呈现出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但是,当村宴正式开始,黎曼卿坐在席间,一边品尝着这些菜肴,一边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她发现,这些菜肴虽然都是热气腾腾的,味道也不能说不达标,每一道菜也都按照统一的配方和标准制作出来,吃起来口感比较稳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这些菜肴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琢磨之后,她发现,这些菜肴缺少的正是那股子独特的烟火气,那种只有在记忆里才会有的、村宴所特有的、融合了浓浓乡情与精湛匠心的醇厚滋味。坐在她邻座的几位老人,也在低声地嘀咕着:
“这红烧肉,火候确实是掌握得恰到好处,炖煮得也很软烂,但是总觉得没有咱们以前老张头做的那股子醇厚的糯香,那种味道在嘴里散开的感觉,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是啊,这丸子汤,味道倒是挺鲜美的,但是仔细一品,就像是味精过度调出来的味道,完全不是咱们本地土鸡长时间熬制出来的那个醇厚的底子,那种自然的鲜美,现在已经很难尝到了……”
这些看似普通的话语,却像一根根细小而又尖锐的针,轻轻地、却又是深深地刺中了黎曼卿的内心。她由此深刻地意识到,随着一代又一代老人的逐渐老去,不仅仅是像剪纸、刺绣这样具有一定艺术价值的传统手艺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流失,就连那些与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血脉紧密相连的饮食文化以及精湛的烹饪技艺,也都在悄无声息地慢慢褪色、逐渐变形。那些原本只在特定的时节、特定的重要场合才会被人们郑重其事地隆重端上桌的、功夫菜,那些承载着当地独特地域特色和家族珍贵记忆的独特味道,正面临着被工业化、标准化的高度统一的餐饮服务模式所无情取代的巨大危险。
一股强烈的冲动,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在黎曼卿的心中不可抑制地涌动起来:她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承载着乡村历史与情感的活着的记忆就这样在岁月的长河中悄然消失,她要为保护这些珍贵的味道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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