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的天空,似乎总比龙门要低沉几分,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铅灰色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石料、咖啡香料以及某种无形硝烟混合的复杂气息。这里没有永不停歇的霓虹河流,只有沉默肃立的家族宅邸、暗流涌动的议会厅堂,以及回荡在狭窄街巷间的、属于过往血腥的回声。
塞法利亚·萨卢佐,这位曾被短暂“放逐”至龙门的亲王,如今以更加冷冽、也更加沉默的姿态,重新回到了权力的漩涡中心。她接过了萨卢佐家族内部事务的管理权,以其在龙门企鹅物流意外锻炼出的、处理繁杂信息的精准与高效,迅速厘清了家族产业中诸多盘根错节的顽疾。同时,她以亲王身份,成为了新任首相“饲夜”身边不可或缺的辅佐者,以其对叙拉古古老律法与各大家族微妙平衡的深刻理解,为这个试图从泥沼中挣脱的国度,注入了一丝看似理性、实则带着自我毁灭般投入的推动力。
她的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至深夜。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仿佛是她为自己筑起的一道抵御内心风暴的堤坝。她熔金色的眼眸总是专注于那些条款、数据、报告,仿佛要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榨干,填入这无止境的工作之中。她与饲夜首相的会面,讨论的是经济复苏、法律修订、家族关系调整,言辞精准,逻辑缜密,无可挑剔。
然而,所有觐见她的家族成员、与她共事的官员,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年轻的亲王殿下,与离开前相比,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她依旧优雅,依旧睿智,甚至比以往更加沉稳干练。但那份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哪怕是被宫廷礼仪所包裹的些许生气,仿佛已经彻底从她身上抽离。她的背影,无论是在长廊中独行,还是伫立在窗前凝视着叙拉古阴沉的天空,都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孤寂。那孤寂并非源于无人陪伴,而是源于一种主动的、决绝的自我封闭。
她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高效地运转着,处理着一切关乎萨卢佐家族、关乎叙拉古未来的事务,却唯独将她自己——那个会迷茫、会渴望、会因禁忌情感而痛苦挣扎的真实的自己——彻底溺死在了这无边无际的工作海洋之中。她用责任和疲惫构建了一座坚固的牢笼,将自己囚禁其中,企图以此麻痹那从未真正停止抽痛的心脏。
偶尔,在极度疲惫的间隙,当她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苦涩的叙拉古黑咖啡时,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飘向东方——龙门的方向。脑海中会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姐姐粗鲁却带着关切的大嗓门,德克萨斯清冷而锐利的眼神,公寓里混合着披萨、啤酒和硝烟的气息,甚至……那些令她面红耳赤的“噪音”……
但下一秒,这些画面就会被她强行掐断,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自我厌恶和恐惧。她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仿佛那极致的苦涩能冲刷掉所有不合时宜的念想,然后再次埋首于文件之中,用更加繁重的工作来惩罚自己,也麻醉自己。
她完全陷入了自我构建的怀疑漩涡:怀疑自己情感的纯粹性,怀疑自己是否玷污了姐妹亲情,怀疑自己留在龙门是否会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唯有远离,唯有牺牲,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哪怕这条道路,让她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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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龙门。
塞法利亚的突然离去,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尤其是在拉普兰德的心中。
企鹅物流的日常依旧充斥着混乱、任务与啤酒,拉普兰德依旧在执行任务时暴力开路,在晚餐时狼吞虎咽,在夜晚……嗯,依旧精力旺盛。但德克萨斯能感觉到,这家伙时不时会走神,银灰色的眼眸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困惑。
尤其是在看到塞法利亚那间空荡荡、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时,拉普兰德总会下意识地咂咂嘴,或者莫名地踹一脚旁边的沙发腿。
“啧,说走就走,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某天晚上,拉普兰德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突然没头没脑地抱怨了一句,“叙拉古那些破事有那么着急?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积极。”
德克萨斯正在擦拭着她的源石剑,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有她的责任。”
“责任责任,听着就烦。” 拉普兰德烦躁地抓了抓她银灰色的乱发,“总觉得那丫头临走前怪怪的……一副被人欺负了又不敢说的样子。” 她猛地坐直身体,看向德克萨斯,眉头紧锁,“喂,德克萨斯,你觉不觉得?”
德克萨斯擦拭剑身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很快恢复平静。“她只是没睡好。” 她沿用了几日前塞法利亚自己的借口,语气听不出波澜。
“没睡好个屁!” 拉普兰德难得地爆了句粗口,她虽然粗线条,但直觉有时准得可怕,“她那样子,跟丢了魂似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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