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七年二月十五,寅时刚过,应天城仍浸润在破晓前的深黛色静谧中。然通政司衙门内却烛火高照,人影穿梭如织。数十名书吏屏息凝神,将方才印就、墨香犹存的《大明军队改革诏书》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装入特制黄绫信筒。
宫门洞开刹那,背负明黄信筒的驿卒如离弦之箭,从各城门纵马奔出,蹄声踏碎晨曦薄雾,向着帝国疆域的每一个角落疾驰。
与此同时,大明银行总行毗邻的《大明日报》报馆,更是人声鼎沸。工匠彻夜未休,将早已校订完毕的特刊付印。头版“大明军队改革诏”七字,墨色饱满,力透纸背,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随报附赠的,是那张印制精良、言语质朴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单页,纵是粗识文字的士卒百姓,亦能一目了然。
“卖报!卖报!惊天动地!陛下颁诏,军队改制!”
“快看!当兵的饷银要翻倍了!凭军功就能升官晋爵!”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兵的再不能欺压良善了!”
清晨的应天街头,报童清脆的吆喝瞬间点燃了市井的活力。茶坊酒肆,巷议街谈,无人不在议论这石破天惊的变革。有心怀憧憬拍手称快者,有顾虑重重忧心忡忡者,亦有茫茫然不知所措者,众生百态,尽显于此变革前夜。
武英殿挂牌,委员会初立
诏书颁行同日,皇城武英殿西侧,原枢机堂衙署门前,一场简朴而庄重的仪式正在进行。朱元璋未着繁复龙袍,仅一身玄色劲装,亲手将覆着红绸的匾额悬于门楣。绸布滑落,“大明军事改革委员会”九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灼灼生辉,恍若新生。
“自今日始,此处便是我大明新军的策源地!”
朱元璋声若洪钟,目光如电,扫过面前肃立的委员会核心——太子朱标、吴王朱栋、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鄂国公常遇春、宋国公冯胜、信国公汤和、卫国公邓愈,及议政处五位大学士并兵部尚书。
“咱予尔等权柄,亦予尔等重压!三月之内,必须给咱拿出能落地、可杀敌的章程!谁敢敷衍,谁敢阳奉,休怪咱的刀不认得旧日功勋!”
皇帝言辞间的凛冽杀气,令众人心弦紧绷。他们明白,这非寻常衙署开张,而是一场关乎国运、只能胜不能败的征途开端。
仪式甫毕,委员会首次全体会议即在衙署正堂召开。堂内气氛凝重,巨大的边防沙盘与悬挂的巨幅《大明混一图》取代了往日文官衙门的书卷气息,平添几分金戈铁马的肃杀。
作为常务副总裁决,吴王朱栋率先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诸位大人,父皇圣意已决,我等已无退路。
委员会下设吏务、律法、编制与战区规划、后勤与审计、训练与军校、宣慰与思想六专组,由相应大臣牵头,即刻办事。
首要之务,便是拟定《大明军事改革委员会执行纲要》,将改革宏图,细化为步步可行的路径。”
太子朱标温言补充,语气却不容置疑:“改革非旦夕之功,亦非一人之智可成。望诸位摒弃门户之见,勠力同心。堂上尽可直言争议,然一旦议决,则需令行禁止,一体遵循。”
会议迅速切入实质商讨,然而,潜藏的分歧亦随之浮出水面。
枢机整合,权责博弈
关于“枢机堂与五军都督府合并改组为‘大明军事委员会’”的细则,成为首道难题。
文华殿大学士吴琳从行政实操角度发难:“殿下,国公爷。枢机堂与五军都督府,职能虽有交织,然运行经年,各有体系章程。骤然合并,数千官吏如何安置?新设之联合参谋部、宣慰使工作部等,人员从何而来?是择优而用,还是按旧例分摊?此事若处置失当,恐改革未行,而内耗先起。”
魏国公徐达更关切指挥效能:“合并之意,在于号令统一,杜绝政出多门。然则,‘大都督’位高权重,若不得其人,恐成新的梗阻。且战时,军委会与前线将帅如何协调?军令传递是更为迅捷,还是再添层级?”
此时,左军都督府右都督、燕王朱棣开口,其问题直指核心:“二哥,诸位大人。军事委员会直隶父皇,皇权至上毋庸置疑。然日常运作,是大都督一言而决,还是需委员合议?若遇烽火骤起之紧急军情,是层层上报军委会,还是授予前线大将一定临机专断之权?此权责界限,需如白纸黑字般明晰,否则,非但效率不存,更恐酿成尾大不掉之患。”
朱栋凝神倾听每一位发言,深知皆切中肯綮。他行至沙盘前,执起代表最高统帅的金龙旗,稳稳插于中央。
“父皇乃定鼎之尊,毋庸置疑。大都督,乃执行官,而非独断者。”他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日常军务,由大都督府(即军委会办事机构)处置。然涉及战略方向、大将以上任命、大规模兵力调动,必须报请父皇圣裁,或由委员会核心(陛下、太子、大都督、左右都督)共议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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