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外三十里的龙江驿,朔风凛冽,却挡不住人潮涌动。旌旗如林,仪仗如海,太子朱标身着杏黄四团龙太子服,立于临时搭建的迎凯台上,翘首北望。他身后,是以刘基为首的文武百官,每个人都穿着最庄重的朝服,神情肃穆中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报——!吴王殿下前锋已至五里外!”探马飞驰来报。
朱标精神一振,整了整衣冠,走下迎凯台。礼部尚书暴昭连忙上前:“殿下,依礼制,您当在此等候吴王前来参拜……”
朱标摆摆手,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激动:“二弟立此不世之功,为兄当亲迎之。”说罢,竟翻身上马,在百官惊讶的目光中,带着一小队侍卫,迎着寒风向北驰去。
约莫行了二里地,前方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凯旋队伍的旌旗。最前方是神策军那面醒目的赤底金边“吴”字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朱标勒马驻足,心跳加速。
很快,那支他朝思暮想的队伍出现在视野中。为首一骑,白衣胜雪,正是朱栋。他显然也看到了朱标,立刻催马加速。两兄弟在官道中央相会,几乎同时翻身下马。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朱栋单膝跪地,行正式礼。
朱标一把将他拉起,紧紧抱住,声音哽咽:“二弟!你回来了!你立了大功!为兄……为兄……”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竟一时语塞。
朱栋也动情地回抱兄长:“大哥,臣弟幸不辱命。”
兄弟二人相拥良久,朱标才松开手,上下打量着朱栋:“瘦了,也黑了。漠北苦寒,辛苦你了。”
朱栋微笑:“将士们更辛苦。臣弟不过坐镇中军,何足挂齿。”
朱标摇头:“徐大将军的军报我都看了。若无你的神策军,若无你的谋划,岂能如此顺利?走,随为兄入城!父皇母后都等急了!”说着,拉着朱栋的手,亲自为他牵马。
这一幕,让随后赶来的百官和神策军将士无不震撼动容。太子为亲王牵马,这是何等殊荣!朱栋再三推辞,朱标却执意如此,最后二人并马而行,在万众欢呼中缓缓向应天城进发。
入城的场面更加壮观。应天城门大开,禁军仪仗夹道而立,刀枪如林,甲胄鲜明。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百姓们挥舞着自制的日月小旗,抛洒着花瓣和彩带,欢呼声震耳欲聋。许多房顶、树上都爬满了看热闹的人,维持秩序的衙役嗓子都喊哑了。
“吴王千岁!”
“大明万胜!”
“看啊!那就是生擒胡虏皇帝的神策军!”
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应天城沸腾了。朱栋骑在马上,向两侧百姓频频拱手致意。他注意到,许多店铺门前都挂起了“庆祝王师凯旋” “北疆永靖”的红灯笼,街头甚至有艺人即兴表演着“神炮破虏”的杂剧,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队伍行至皇城,朱标对朱栋道:“二弟,父皇在武英殿等你。为兄先安排神策军将士们去准备好的营地休整,俘虏和战利品也有专人接管。你先去觐见,晚些时候母后在坤宁宫设了家宴。”
朱栋点头:“有劳大哥。”
武英殿内,朱元璋罕见地没有坐在龙案后,而是背着手站在巨大的北疆舆图前沉思。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鹰隼般的目光落在朱栋身上。
“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栋大礼参拜。
“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过来,给咱说说,这一仗,到底怎么打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父子二人进行了深入而私密的交谈。朱栋详细汇报了捕鱼儿海之战的每一个关键节点:神策军的火力准备、常遇春的骑兵突击、王保保的袭扰与败退、伪帝被擒的经过……朱元璋不时插话询问细节,尤其是关于北元残余势力的分布和神策军在实际战斗中的表现。
“父皇,这是儿臣与鹗羽卫、格物工技司共同整理的《漠北方略》。”朱栋呈上一本装帧精美的册子,“包含漠北各部详情、水草地缘、潜在威胁及应对之策。”
朱元璋接过,随手翻开,眼中精光一闪:“哦?还有图示?”
“是。”朱栋又呈上一卷地图,“儿臣命人根据俘虏口供和实地勘察,重新绘制了北疆详图,标注了主要部落、水草分布、交通要道等。”
朱元璋将地图铺在龙案上,仔细查看,越看越满意:“好!比兵部那些老图强多了!栋儿有心了。”
朱栋趁机提出自己的“三策”:“儿臣以为,北疆之治,非一时武功可竟全功。当分三步:其一,短期靠军事威慑,据守和林、应昌等要地,震慑残元;其二,中期靠经济控制,开设互市、榷场,以茶、盐、铁器控制草原命脉;其三,长期靠文化融合,广设社学,教授汉语汉礼,移民实边,通婚杂居。如此,则北疆可渐成华夏永土。”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拍着朱栋的肩膀,罕见地露出赞许的笑容:“栋儿深谋远虑,咱心甚慰。北疆之事,日后你要多担待。”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实则是重大的权力下放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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