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方舟的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将星轨的流光甩在身后。林舟指尖的共生纹章还残留着终末之钟的余温,那枚新浮现的银色飞船图案正在发烫,像枚未熄灭的火种。舷窗外,那个陷入自我怀疑的文明正被银色雾气包裹,星轨上的灯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如同被狂风掐灭的烛火。
“他们的共生纹章在溶解。”阿木的生之剑斜指虚空,绿焰边缘泛着警惕的银芒,“空白音这次的侵蚀速度比之前快三倍,像是在模仿终末之钟的频率。”
婴儿突然将镜子倒扣在控制台,镜面渗出的银色液体在屏幕上汇成星图。那些正在熄灭的星轨节点连成的曲线,竟与终末之钟的钟摆轨迹完全重合。“不是模仿,是共振。”她指尖点向星图边缘,那里有个模糊的暗点正在缓慢移动,“钟摆倒转时,有缕银线脱离了轨道,现在正绕着这个文明旋转。”
林舟突然按住额头,共生纹章上的闭合眼睛符号开始发烫。一段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脑海:无数只银色眼睛在虚空中睁开,瞳孔里映着正在坍塌的星轨,而每个瞳孔中央,都悬着半枚银色音符。画面的尽头,有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正用银线缝合眼睛的裂缝,他的袖口绣着与林舟相同的“初/终”符号,只是符号的边缘正在剥落。
“那个身影……”林舟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他的共生纹章和我一样,但颜色是纯黑的。”
维度方舟突然剧烈震颤,控制台的屏幕全部亮起红光。那些正在熄灭的星轨节点突然反向闪烁,银色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他们的身体一半是实体,一半是银色流体,共生纹章嵌在眉心,却呈现出诡异的倒置状态。
“是‘倒错者’。”阿木的生之剑突然发出嗡鸣,绿焰中混入了丝丝黑气,“归墟族古籍里记载过这种存在,他们是被空白音同化后又强行挣脱的选择者,但记忆和意志都发生了倒置——比如本该守护的变成毁灭,本该憎恨的变成渴求。”
倒错者们同时抬起头,空洞的眼眶对准维度方舟。其中一人突然举起手臂,他的手掌裂开,露出里面滚动的银色音符。“你们携带‘对话者’的印记。”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交出共生纹章,我们可以让这个文明保留最后一缕火种。”
婴儿突然将三块镜子碎片掷向舷窗,碎片在空中组成三角阵,投射出倒错者们的真实形态:他们的胸腔里都嵌着半枚透明晶体,晶体中蜷缩着与他们长相一致的虚影,虚影的双手正死死抵住晶体内壁,像是在挣扎着逃离。
“他们不是被同化,是被囚禁了。”婴儿的镜子突然震颤,“空白音这次不是吞噬记忆,是把‘未接纳的过去’具象化成了囚笼。你看那个晶体——”
林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倒错者胸腔里的晶体表面刻满了细小的文字,那些文字正在缓慢流动,组合成这个文明的起源故事:他们曾是星轨中最擅长编织星图的种族,却在百年前为争夺一块能量水晶发动过灭族战争,胜利者篡改了史书,将战争描绘成抵御外敌的正义之战。
“现在他们知道了真相。”林舟的共生纹章突然与那些晶体产生共鸣,“空白音把他们的愧疚具象化成了囚笼,而倒错状态,是他们潜意识里对‘正义’的反噬——既然曾是侵略者,那就彻底成为毁灭者。”
维度方舟的舱门突然自动打开,一股带着铁锈味的风卷了进来。倒错者们踩着银色雾气登上甲板,为首那人的共生纹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心脏。“我们检测到你体内有‘真正外来者’的意识碎片。”他的手指指向林舟的胸口,“交出它,我们就让这些晶体停止收缩。”
林舟突然注意到,倒错者们的脚边有银色的藤蔓在生长,藤蔓的尖端正刺入维度方舟的金属地板,那些被刺入的地方,开始浮现出归墟族冰原的影像——冰原下埋藏的战争遗迹正在融化,露出里面戴着共生纹章的骸骨。
“他们在诱导我们暴露未接纳的过去。”阿木的生之剑横在胸前,绿焰烧断了靠近的藤蔓,“归墟族的冰原遗迹一旦完全显现,空白音就会顺着这个缺口侵蚀我们的共生纹章。”
婴儿突然将镜子抛向空中,镜面在坠落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镜片,像场银色的雨。每个镜片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倒错者们未被篡改的童年,有人在星轨下许下守护家园的誓言,有人第一次编织星图时的雀跃,这些画面落在倒错者身上,他们胸腔里的晶体突然泛起白光。
“个体记忆的力量对他们依然有效。”婴儿接住最大的那块镜片,镜片里映出林舟共生纹章上的闭合眼睛,“但这次有东西在阻止我们——你看那个符号。”
林舟低头看去,共生纹章上的闭合眼睛符号正在缓慢转动,每次转动,倒错者晶体上的文字就变得更加清晰。他突然想起星轨之外那只藏在阴影里的眼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空白音只是瞳孔,那只眼睛才是主体。”他握紧拳头,共生纹章的光芒突然变暗,“它在通过倒错者观察我们的反应,就像我们观察实验室里的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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