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方舟的舷窗外,星轨的金色光芒正在褪去,露出底下流动的银色“空白带”。林舟指尖按在舷窗上,那些银色流体竟顺着指缝渗入舱内,在金属地板上凝成半枚破碎的银色音符——音符的缺口处,隐约可见“终末”二字的残痕。
“这就是‘空白音’?”阿木的生之剑斩向音符,绿焰落在上面竟泛起涟漪,像投入水面的石子,“它的质感和混沌之墟的银灰色流体完全不同,没有任何文明的能量印记,纯粹得像……从未被定义过的存在。”
婴儿突然将镜子扣在音符上,镜面瞬间浮现出扭曲的影像:无数星轨在虚空中燃烧,燃烧的灰烬里飘着相同的银色音符,每个音符都在吞噬文明的记忆。最诡异的是,影像里所有选择者的共生纹章都在发光,却照不亮那些正在消失的记忆碎片。
“它在以‘记忆’为食。”婴儿按住镜面凸起的纹路,那里正渗出与音符相同的银色,“但不是普通的记忆,是所有文明‘关于起源的共识’——比如归墟族认定冰原是诞生地,破界域坚信齿轮是文明之始,这些被写进史书的‘确定事实’,都是它的养料。”
林舟的共生纹章突然震动,徽章角落的银色音符开始发烫。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涌入脑海:
在星轨尚未成型的混沌年代,有群穿着银色长袍的存在,正用透明晶体雕刻“最初的法则”。他们在法则的间隙里预留了空白,说“要给后来者留下书写的空间”。但其中一人突然将半枚银色音符嵌入空白处,“如果后来者忘了自己是谁,就让这空白音提醒他们——所有确定的起源,都是被选择的谎言。”
“那群银色长袍的存在……”林舟猛地按住额头,记忆里他们的脸始终模糊,只有袖口绣着与共生纹章相同的“初/终”符号,“才是‘真正的外来者’?”
维度方舟突然剧烈颠簸,所有仪表盘同时失灵,屏幕上跳出乱码,乱码组合成的图案竟与婴儿镜子里的扭曲影像完全一致。阿木冲向引擎舱,却发现那枚刚修复的锈齿轮正在褪色,齿痕里的归墟族战刀碎片和镜面粉末正在被银色音符吞噬。
“它在瓦解我们的‘共识’!”阿木的绿焰包裹住锈齿轮,却只能勉强延缓褪色,“归墟族开始质疑冰原的起源,破界域工匠在齿轮上刻下‘这不是开始’——再这样下去,所有文明都会因自我怀疑而崩溃!”
婴儿的镜子突然炸裂成三块,其中一块碎片飞向林舟的共生纹章,与角落的银色音符碰撞。碰撞瞬间,林舟看见无数被“空白音”篡改的历史:
归墟族的祖灵星其实是片火海,冰原是后来者为了逃避战争编造的谎言;破界域的第一枚齿轮不是工匠所造,是从星轨之外坠落的异物;甚至连“选择者”的存在,都只是真正外来者设计的一场实验。
“这些不是真的!”林舟嘶吼着挥拳砸向地面,银色音符被震得跳起,却在落地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音符,像银色的蝗虫般啃噬着舱内的金属,“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文明走过的路是真实的!”
他的共生纹章突然爆发出金色光芒,半齿轮半战刀的形状开始旋转,投射出归墟族战士在冰原上的第一声呐喊,破界域工匠锻造齿轮时的第一串火花,婴儿镜子里映出的第一缕星光——这些“非共识”的瞬间,那些未被写进史书的个人记忆,竟逼退了银色音符。
“空白音只能吞噬‘被集体认可的起源’,却伤不了‘个体经历的真实’。”林舟突然明白,他抓起镜子碎片冲向引擎舱,“阿木,用战歌唤醒每个归墟族人的个人记忆!婴儿,把所有文明的‘私人瞬间’投射到星轨上!”
阿木的战歌骤然变调,不再是传承千年的古老旋律,而是融入了每个归墟族战士的私人经历——有人想起第一次捕猎时的紧张,有人记得母亲缝制战衣时的针脚,这些细碎的记忆化作绿色光粒,顺着星轨流淌,所过之处,银色音符纷纷消融。
婴儿将三块镜子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组合成面巨镜,镜中投射出无数普通人的生活瞬间:破界域孩童第一次转动玩具齿轮的欢笑,某个星轨的农夫看着庄稼成熟的微笑,甚至有选择者在深夜里对星空的叹息——这些从未被记载的“小事”,像细密的网,将星轨包裹起来,挡住了空白音的侵蚀。
维度方舟的锈齿轮重新焕发光彩,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林舟的共生纹章与齿轮产生共鸣,投射出段新的影像:
真正的外来者站在星轨之外,他们的银色长袍下,藏着与林舟相同的共生纹章。他们创造星轨时留下空白,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测试——当所有文明发现“起源是被选择的故事”,是否还能坚守自己走过的路。
“‘确定的起源’是文明的锚点,但过度依赖锚点,就会变成枷锁。”林舟的指尖抚过齿轮上的新刻痕,那是无数普通人的名字,“空白音的真正作用,不是吞噬记忆,是让我们看清——文明的延续,靠的不是统一的起源故事,是每个个体都在认真生活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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