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檀预言的京畿大旱如期而至,数月无雨,河流干涸,田地龟裂,秋收无望,民心惶惶。朝堂之上,关于如何赈灾、是否要紧急推广番薯的争论激烈异常。九爷一党极力贬低番薯作用,主张传统赈济。就在僵持不下之际,玉檀带着刚从试验田里挖出的、堆积如山的番薯,出现在了至关重要的朝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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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以一种令人焦灼的方式走向尾声。自端午后,京畿乃至整个北方地区,便再未下过一场透雨。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原本应该水量丰沛的河流,水位一降再降,露出干涸的河床和皲裂的淤泥。放眼望去,本应绿意盎然、等待灌浆的农田,此刻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枯黄,土地龟裂成无数巨大的网纹,秋收已然无望。
旱魃为虐,赤地千里。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民间蔓延。粮价开始不受控制地飞涨,街头巷尾充满了面有菜色的流民,盗抢案件频发,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笼罩着京城。
紫禁城,乾清宫早朝。
气氛比殿外焦灼的空气更加凝重。康熙皇帝面沉如水,端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臣工们关于灾情的奏报和赈灾方略的争论。
户部尚书出列,声音沉重:「启奏皇上,京畿、直隶、山东、河南数省,旱情严峻,秋粮绝收已成定局。受灾州县已达百余,饥民恐逾百万。各地常平仓存粮正在紧急调拨,然杯水车薪,恐难支撑到明年夏收。需尽快拟定全面赈济章程,并急调南方漕粮北上。」
「皇上!」一位老臣涕泪交加,「此乃数十年未有之大灾啊!臣请皇上颁罪己诏,祈雨于天,并大开国库,全力赈济,以安民心!」
「赈济自然要赈!」另一位大臣忧心忡忡,「然则漕粮转运需时,且南方亦有需用。当下最急者,乃如何稳住京畿局势,防止民变!臣请加强九门巡防,严惩囤积居奇之辈!」
朝堂之上,一派焦头烂额,提出的无非是传统的祈雨、调粮、赈济、维稳的老办法。这些方法固然重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面对如此大范围、深程度的灾害,效果有限,而且耗费巨大。
就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九阿哥胤禟出列,他瞥了一眼站在武将队列末尾、面无表情的四阿哥胤禛,然后朗声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当务之急,除了常规赈济,或可考虑推广那番薯,以解燃眉之急!」
他这话一出,许多不明就里的大臣都愣住了。九爷怎么会突然为那宫女献上的玩意儿说话?
然而,胤禟接下来的话,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意图:「只是,儿臣听闻,那番薯在皇庄试种,虽有些产出,但味道古怪,多为贫贱之食,且食用后多有胀气之感,恐难登大雅之堂,更难以作为主力赈灾粮。若强行推广,只怕饥民不愿食用,反而浪费朝廷人力物力。不如集中精力,确保米麦供应。」
他这是以退为进,表面上赞同,实则极力贬低番薯的价值,将其定性为“难吃”、“低贱”、“有副作用”的食物,从根本上否定其大规模推广的可能性。
立刻有依附八爷党的官员附和:「九阿哥所言极是!臣也听闻,那番薯食之确实粗粝,如何能与稻麦相比?若以此物赈灾,恐寒了百姓之心,显得朝廷无力,只能用此等粗鄙之物充数。」
「是啊皇上,灾年民心浮动,当以稳妥为上啊!」
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倾向于否定番薯。毕竟,在绝大多数养尊处优的官员心目中,那种没见过的、土里扒出来的块茎,怎么能比得上精米白面?
康熙的眉头紧紧锁住。他深知番薯或许有用,但在众口铄金之下,若强行推广,阻力太大,而且万一在推广过程中出了岔子,后果不堪设想。他目光扫过下方,看到了站在角落,因有“技术监事”身份而被特许参加此次重要朝会的玉檀。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玉檀。」康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审视,「番薯之事,你最清楚。九阿哥所言,你有何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那个穿着浅碧宫装的身影上。
玉檀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声音却清晰稳定,不见丝毫慌乱:「回皇上,九爷与诸位大人担忧灾民食用不惯,心系黎民,其情可悯。」
她先肯定对方,堵住他们的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铿锵有力:「然,奴婢敢问九爷与诸位大人,当饥肠辘辘,性命攸关之时,是挑剔食物粗细重要,还是活下去重要?」
她不等有人回答,便继续道:「番薯或许不及稻麦精细,但它能活命!它产量高,耐旱,生长快,正适合在此大灾之后补种,抢在寒冬到来前收获一季,拯救无数濒临饿死的百姓!至于食后胀气,只因食用不得法,需彻底蒸熟煮透,或切片晒干磨粉,便可避免。此等微末枝节,与活命之功相比,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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