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过国库的格窗,玉檀就已经带着灵儿和几个宫女忙碌起来。樟树叶在阳光下泛着淡绿的光泽,铺在云锦箱子里,散发出清苦的香气;筛好的贡盐装在新麻布口袋里,用蜂蜡封了口,整整齐齐码在墙角,连一丝盐粒都没漏出来。
“姐姐,您看这样成吗?”灵儿捧着一盏刚温好的茶水递过来,眼里满是敬佩。自从上次玉檀救了她,她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连洗衣局的差事都托春桃帮忙应付,一门心思要跟着玉檀做事。
玉檀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微微一暖。她看向国库内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贡品,点头道:“很好,等会儿万岁爷派人来查验,应该能过。”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户部尚书张大人、内务府总管李大人到——”
玉檀心里一凛,按说查验贡品该是内务府的差事,怎么连户部尚书都来了?她连忙整理了一下灰布宫女服的衣襟,带着灵儿迎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身穿官服的男人,为首的张尚书面色严肃,颔下留着山羊胡,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旁边的李总管是个微胖的中年太监,脸上堆着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两人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吏,手里都拿着账本,一看就是来挑错的。
“奴婢玉檀,见过张大人,李总管。”玉檀屈膝行礼,声音平稳,没有半分怯意。
张尚书没说话,只是背着手走进国库,目光扫过那些云锦箱子,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就是你处理的贡品?用些山野里的樟树叶垫箱子,成何体统!若是污了万岁爷要用的云锦,你担待得起吗?”
玉檀早有准备,从容回道:“回张大人,樟树叶性温,既能驱虫,又能吸潮,且气味清淡,绝不会污损云锦。奴婢已经试过,将樟树叶与云锦同放三日,云锦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少了往日的霉味。”
“试过?”张尚书冷笑一声,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片樟树叶,扔在地上,“一个辛者库宫女,也敢妄议贡品处理之法?你可知这些云锦是江南织造局耗时三年才织成的?若是出了差错,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李总管在一旁煽风点火,脸上的笑容更假了:“张大人说的是。玉檀姑娘,不是咱家说你,你一个小姑娘家,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毛毛躁躁的。这贡品可是要供万岁爷和各位主子用的,哪能容你这么胡来?”
灵儿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开口反驳,就被玉檀用眼神制止了。玉檀知道,现在和他们争辩没用,他们显然是来故意刁难的,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樟树叶,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走到张尚书面前,将樟树叶递了过去:“张大人,奴婢知道您是担心贡品受损,可奴婢敢以性命担保,这些云锦绝不会出任何问题。若是您不相信,咱们可以当场查验。”
张尚书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樟树叶,没接,反而说道:“查验可以,但若是查出来云锦有半点损伤,你就等着被押往慎刑司吧!”
“奴婢遵命。”玉檀点头应下,然后让人打开一个装着云锦的箱子。箱子刚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就飘了出来,里面的云锦平整光滑,没有一丝霉斑,连颜色都比之前鲜亮了几分。
张尚书和李总管都愣住了,他们原本以为玉檀用樟树叶垫箱子,肯定会把云锦弄脏,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张尚书不甘心,又让人打开了几个箱子,结果每个箱子里的云锦都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保管得更好。
“这......”张尚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总管额角冒了汗,悄悄拽了拽张尚书的袖子,压低声音:“张大人,九爷那边可是特意吩咐了,要给这小宫女‘提个醒’——她前日在浣衣局驳了九爷亲信的面子,若是就这么让她立功,咱们都没法向九爷回话!”
张尚书眼神一沉,想起昨日九爷府管家递来的那袋沉甸甸的银子,瞬间有了底气。他故意提高声音,指着装贡盐的麻布口袋:“云锦看着没事,可这盐里藏没藏私,谁能保证?你一个辛者库宫女,说不定为了邀功,在盐里掺了细沙充重量!来人,把所有盐袋都划开,一粒一粒查!”
小吏们拿着刀,正要划开最上面的盐袋,灵儿突然上前一步,挡在盐袋前,对着张尚书屈膝行礼:“张大人,奴婢有个请求。”
张尚书皱眉:“你一个小宫女,有什么资格说话?”
灵儿却不怯场,声音清亮:“大人说盐里掺了细沙,可细沙比盐重,会沉在袋底。不如让奴婢舀一勺盐,用清水冲一冲——若是有沙,自然会沉在碗底,这样查起来也快,免得浪费了好盐。”
玉檀立刻接话:“灵儿说得是。这些盐都是要供主子们用的,若是全倒出来,弄脏了反而可惜。”
康熙也点了点头:“倒有些道理,就按她说的办。”
灵儿立刻取来一碗清水,舀了一勺盐放进去,轻轻搅动。盐很快融化,水面清澈见底,碗底连一粒沙都没有。她又接连舀了三袋盐,结果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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