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源自洞窟深处、仿佛来自大地冰核的冷哼余韵,如同无形的冰碴,久久冻结在翻腾的药泉寒雾之中。冰冷恐怖的意志虽已退去,但那股被惊扰的、带着古老怒意的余威,依旧让整个寒渊药窟的空气凝滞如铅。
梁卉脸色煞白,搀扶着昏迷中嘴角溢血的杜莺歌,手指因恐惧和寒意而微微颤抖。上官燕舞已从泉水中站起,翠绿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幽暗的洞窟深处,后背那层新生的紫金肉膜在寒雾中微微绷紧。沉睡的柳青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小眉头微微蹙起。
唯有黄天越。
他站在杜莺歌身侧,身形挺拔如定海神针。紫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杜莺歌枯槁垂落的左臂,方才指尖点在眉心的紫金光芒早已敛去,心口那枚烙印深邃如渊,再无波澜。方才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意志降临与退去,仿佛只是拂过他深潭水面的一缕微风,未能掀起半分涟漪。
“黄大哥…” 梁卉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刚才…那是什么?”
“此地的主人,被打扰了。” 黄天越的声音沉稳依旧,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杜莺歌的废臂之上,眼神深邃,“或者说,被‘钥匙’的气息…惊动了。”
钥匙!又是钥匙!
梁卉和上官燕舞心头同时一凛。杜莺歌最后那句模糊的低语,以及方才那诡异的震动和暗金流光…一切线索都指向这条彻底废掉、死寂一片的左臂!
“她的手臂…” 上官燕舞看着那枯槁的死灰色,眼中充满了复杂。谁能想到,这看似毫无价值的废臂,竟隐藏着连雪堡深处那恐怖存在都为之悸动的秘密?
“生机断绝,形同枯木。” 黄天越缓缓道,指尖再次凝聚一缕极其细微的紫金光丝,并非注入,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沿着杜莺歌左肩他设下的禁锢烙印边缘,向那枯槁的手臂内部探去。“但枯木之中…却藏着一点不属于她的‘死火’。”
紫金光丝甫一探入那死寂的领域,便如同触碰到了一层极其粘稠、混乱、带着疯狂吞噬**的无形屏障!一股微弱却极其顽固的混乱意念,如同深渊中潜藏的毒蛇,猛地缠绕上来,试图侵蚀、同化这缕精纯的涅盘之力!
嗡!
紫金光丝骤然亮起!凝练到极致的涅盘真意轰然爆发!神圣、净化、焚尽一切污秽的气息瞬间将那点混乱粘稠的意念撕碎、净化!
然而,就在那混乱意念被净化的瞬间!
杜莺歌枯槁的左臂深处,再次极其极其微弱地传来一声金属质感的、如同锁芯被强行拨动的“咔哒”轻响!这一次,比之前更加清晰!同时,一丝更加深沉、更加凝练的暗金色流光,如同被惊扰的毒虫,在那死灰色的皮肤下一闪而逝,迅速隐没于臂骨深处!
“哼!” 黄天越眼中寒芒一闪,瞬间收回了紫金光丝。那点混乱意念虽弱,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植于废臂的“死寂”本源之中,强行净化只会加速其反噬,伤及杜莺歌根本。而且,这“钥匙”似乎与废臂的“死寂”状态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平衡,强行触动,不仅会惊动雪堡深处那恐怖存在,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不再尝试探查,只是再次加固了左肩心脉处的禁锢烙印,将那枯槁左臂散发的所有异常气息,包括那点混乱的“死火”和“钥匙”的波动,彻底封锁在内,如同给一个不稳定的危险源套上了最坚固的枷锁。
“暂时无碍。” 黄天越对紧张的梁卉和上官燕舞道,“此物诡异,需从长计议。先疗伤。”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梁卉连忙点头,再次小心地将杜莺歌的身体在暖魄石光芒笼罩的泉水中安置好。上官燕舞也重新坐回温暖的泉水中,只是翠绿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不时担忧地看向杜莺歌。
洞窟内暂时恢复了只有水流轰鸣的“平静”。黄天越回到那块幽蓝水晶旁,重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但这一次,他并非仅仅梳理自身力量,庞大的精神意志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散开来,极其精微地感知着洞窟内每一丝能量的流动,尤其是药泉深处那奔涌的寒髓菁华与沉睡的古老意志的余韵,以及…那笼罩整个洞窟、无处不在的冰冷监视感。
时间在压抑的“平静”中流逝。
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
旋转阶梯入口处的幽蓝冰晶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冰螭那覆盖着冰晶面具的身影,如同冰冷的幽灵,再次出现在阶梯出口。他幽蓝的目光扫过洞窟内的情况,在杜莺歌那枯槁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冰晶面具下似乎又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冷哼,随即落在静坐调息的黄天越身上。
“堡主有请。” 冰螭的声音依旧冰冷如机械,却少了之前的漠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或者说,是面对不可控之物的谨慎。
黄天越缓缓睁开眼,紫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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