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大冰冷的“异数”二字,如同无形的冰锥,在空旷死寂的殿堂中久久回荡,余音仿佛冻结在每一寸玄冰之中。雪堡堡主那穿透百丈的目光,如同两柄无形的寒冰之剑,悬停在黄天越身上,冰冷地审视着这闯入冰原核心的“异端”。
冰螭垂手肃立,冰晶面具上的裂痕虽已弥合,但那道目光带来的无形压力,依旧让他如同背负着万载冰山,连呼吸都变得凝滞。身后数十骑钢铁重骑更是鸦雀无声,座下冰角巨兽匍匐在地,连呜咽都不敢发出,森冷的杀气早已被绝对的威压碾碎成齑粉。
黄天越怀抱上官燕舞,紫金色的眼眸平静地迎视着那来自殿堂尽头的冰冷目光。方才那无声的意志对撞,如同两块大陆的基石相互砥磨,虽只一瞬,却已让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位雪堡主宰者的强大与深不可测。那是一种与他的涅盘之火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源自天地本源的力量——极致的冰寒,冻结万物,亦孕育着某种死寂中的永恒。
他身上的磅礴威压早已收敛,渊深如海,返璞归真。但心口那枚紫金烙印深处,一点新生的火焰却更加凝练、更加内蕴,如同经历过淬炼的神兵,锋芒尽敛,却随时能焚天煮海。
“药泉何在?” 黄天越的声音打破了殿堂死水般的沉寂,沉稳有力,穿透遥远的距离,清晰地传入王座方向。没有质问,没有寒暄,直指核心。他怀中上官燕舞的伤势,梁卉冻伤流血的手,杜莺歌枯槁的左臂,柳青沉睡的小脸,都容不得在这冰冷的对峙中无谓消耗。
短暂的沉默。
那宏大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韵律,仿佛冰层断裂的回响:
“冰螭,引路。寒渊药泉,予客暂歇。”
声音落下,王座之上那深蓝长袍的身影笼罩在光影之中,再无动静,唯有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依旧穿透流转变幻的极光,无声地注视着下方。审视,探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遵堡主令。” 冰螭躬身领命,声音干涩。他转身,幽蓝的目光扫过黄天越,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最终落在梁卉和她搀扶的杜莺歌身上,尤其是杜莺歌那死灰色的废臂,目光停留了一瞬,冰晶面具下似乎又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意味不明的冷哼。
“随我来。” 冰螭不再多言,迈步走向殿堂一侧。他脚步踏在光滑如镜的黑色玄冰地面上,无声无息,只在身后留下一串边缘凝结薄冰的足迹。
黄天越抱着上官燕舞,步履沉稳跟上。梁卉强忍着这巨大殿堂带来的无边压迫感和刺骨寒意,背着柳青,搀紧杜莺歌,亦步亦趋。穿过一根根雕刻着繁复冰纹、散发着亘古沧桑气息的巨柱,空旷的殿堂仿佛没有尽头,只有穹顶流淌的幽蓝靛青银白光芒,在脚下黑冰中投下扭曲变幻的倒影,如同行走在虚幻的星空之上。
冰螭在一根尤为粗壮的冰柱前停下脚步。这根冰柱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幽蓝色,柱身上的冰纹不再是符咒,而是无数细密如鳞片般的纹路盘旋向上,隐隐构成一条蛰伏的巨蟒形态。冰螭伸出带着深蓝金属手套的右手,掌心按在冰柱上某个鳞片纹路的中心。
嗡——!
幽蓝的光芒自他掌心迸发,瞬间流遍整根冰柱!柱身上那巨蟒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鳞片次第亮起!紧接着,巨柱根部,坚硬无比的黑色玄冰地面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倾斜、同样由幽蓝冰晶构筑的旋转阶梯!一股比殿堂内更加浓郁、带着奇异药香和精纯寒意的气息,混合着沉闷的水流轰鸣声,从阶梯深处扑面而来!
“下去。” 冰螭侧身让开,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
黄天越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上官燕舞,率先踏上了向下旋转的冰晶阶梯。梁卉深吸一口气,也紧随其后。阶梯蜿蜒向下,两侧冰壁光滑剔透,倒映着众人模糊的身影。越往下,那股混合着药香与寒意的气息就越发浓郁,水流轰鸣声也越发清晰,如同大地深处奔涌的冰河。
约莫旋转下行百丈之深。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完全由天然生成的幽蓝色水晶构筑的洞窟呈现在眼前!洞窟穹顶垂下无数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巨大冰棱,如同倒悬的利剑森林,尖端闪烁着幽冷的寒芒。洞窟中央,是一片占地极广、氤氲着浓郁白色寒雾的水潭!
这,便是寒渊药泉!
泉水并非寻常液体,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液态光雾般的乳白色!水面之上,浓郁的白雾翻腾不息,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令人精神一振的浓郁药香!更奇异的是,在乳白色的泉水深处,隐隐可见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幽蓝光点,随着水流的涌动而明灭不定。
药泉并非一潭死水。一条汹涌的地下暗河从洞窟一侧的冰壁裂缝中咆哮冲出,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和沛然的水元之力,注入药泉的一端。而药泉的另一端,水流则变得相对平缓,形成数条分支,蜿蜒流淌向洞窟深处更幽暗的地方。水流奔腾处,轰鸣震耳;平缓处,则蒸腾起更加浓郁的白色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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