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越那句“如此,甚好”的余音,如同投入绝对死寂深潭的石子,在凝固冻结的殿堂中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王座之上,那深蓝长袍笼罩下的光影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那双寒星般的眼眸死死锁定阶下那挺拔的身影,冰冷的目光中翻涌着惊怒、忌惮,以及一丝被彻底勘破底线的愠怒。
轰然降临、足以冻结时空的恐怖寒压,如同撞上无形礁石的怒涛,在黄天越身周三尺之外徒劳地咆哮、粉碎,将坚硬的黑冰地面化为齑粉冰尘,却无法侵入分毫。那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紫金光晕,如同初阳破晓时最坚韧的那缕晨曦,不动如山。
无声的交锋,胜负已分。
那宏大冰冷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只有光影中剧烈波动的气息,如同压抑的火山。最终,所有波动归于死寂。笼罩王座的光影重新稳定下来,那双寒星般的眼眸深深看了黄天越一眼,随即缓缓阖上。那股冻结一切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穹顶被定格的极光重新流淌,冰柱上蔓延的裂纹悄然弥合。
殿堂恢复了空旷与死寂,只余下冰尘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
冰螭单膝跪在远处,覆盖全身的冰晶重甲表面凝结的白霜正在迅速融化蒸腾,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幽蓝的护目晶片死死盯着黄天越的背影,面具下的呼吸带着难以压抑的粗重。屈辱,恐惧,还有一丝深藏的、被绝对力量碾碎的无力感。
黄天越不再看那高高在上的王座,转身,步履依旧沉稳从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他走过冰螭身边,甚至没有侧目。
“带路,回药泉。”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冰螭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沉默地站起身,垂首引路。这一次,他步伐间那股冰冷的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沉重的服从。
再次穿过幽蓝冰晶的旋转阶梯,回到寒渊药窟。洞窟内奔腾的水流轰鸣和寒雾翻腾似乎都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穹顶倒悬的冰棱尖端闪烁着不安的幽光。
药泉之中,三处暖魄石散发的橘红光芒依旧温暖。上官燕舞浸泡在泉水中,后背的伤口在紫金肉膜覆盖下已基本收口,只余淡淡的粉痕,气息悠长,显然恢复得极好。她正紧张地望向阶梯入口,当看到黄天越毫发无损、沉稳走下的身影时,翠绿的眼眸瞬间亮起,巨大的安心感让她长长吁了口气。
梁卉双手的冻伤在反复清洗下,伤口已完全被一层薄薄的、带着幽蓝光泽的冰膜覆盖,麻痒感取代了剧痛,正在迅速愈合。她坐在泉边,小心地看护着依旧沉睡的柳青和昏迷的杜莺歌。柳青小脸红润,睡得香甜。杜莺歌脸色也好了许多,呼吸平稳,只是那枯槁垂落的左臂,在幽蓝洞窟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死寂刺眼。
“黄大哥!”上官燕舞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关切。
“无事。”黄天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杜莺歌身上。他走到她身边,再次凝神感知。左肩处的禁锢烙印稳固如初,将废臂内那点混乱的“死火”和“钥匙”的波动死死封锁,没有丝毫泄露。方才殿堂中的惊天对峙,似乎并未影响到这里的平衡。
“堡主…说了什么?”梁卉忍不住问道,心有余悸。方才洞窟深处那股被惊扰的古老怒意,让她记忆犹新。
“三日药泉,之后自行离去。”黄天越言简意赅,目光投向那翻腾着乳白色光雾的药泉深处,“只要‘钥匙’安分。”
梁卉和上官燕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安分?那深藏于废臂中的诡异之物,真的会安分吗?
黄天越不再多言,走到洞窟边缘那块巨大的幽蓝水晶旁,重新盘膝坐下。心口紫金烙印缓缓旋转,内蕴的力量如同浩瀚星河,在平静的表面下奔流不息。他需要时间,不仅是为了巩固力量,更是要参悟这涅盘新生后与天地本源更为紧密的联系,以及…如何应对那深藏于杜莺歌废臂中、连雪堡堡主都视为禁忌的“钥匙”。
洞窟内暂时恢复了只有水流轰鸣的“平静”。时间在氤氲的寒雾与温暖的橘红光芒中缓缓流逝。
转眼,两日已过。
寒渊药泉的神效堪称逆天。
上官燕舞后背的伤痕已完全消失,新生的肌肤光洁如玉,隐隐泛着一层健康的莹润光泽,行动间再无丝毫滞碍。体内因重伤损耗的元气不仅尽复,经脉脏腑在药泉寒髓菁华的反复冲刷下,竟比受伤前更加坚韧通透,修为隐隐有突破桎梏的迹象。她翠绿的眼眸神光湛然,行动间轻盈迅捷,涅盘之后稳固了修为的黄天越,让她彻底安心,心境也愈发沉凝。
梁卉双手的冻伤彻底愈合,那层幽蓝冰膜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红润细腻,甚至比受伤前更加柔韧有力。药王谷的疗伤心法在药泉寒雾的浸润下运转得更加圆融自如,她对这蕴含至寒生机之力的泉水充满了惊叹与研究的渴望。她尝试着掬起一捧泉水,小心翼翼地引导其中一丝精纯的寒髓菁华融入自身内息,顿感一股清凉通透之意直贯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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