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呜咽,风声穿过嶙峋怪石,发出鬼哭般的尖啸。灰绿色的毒瘴如同沉重的帷幕,笼罩着这片死寂之地。三具尚带余温的尸体散落在小筑内外,浓烈的血腥气被风卷起,又迅速被无处不在的腐朽湿冷气息稀释、吞噬,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只激起短暂的涟漪。
黄天越当先而行,脚步踏在湿滑冰冷的泥泞上,沉稳而清晰。每一步落下,泥浆向两侧微微分开,留下浅淡却轮廓分明的足印,足印边缘的泥水仿佛被无形的热力瞬间烘干、板结。他心口那朵紫焰印记在衣袍下平稳搏动,核心星核般的紫芒随着每一次心跳,向外辐射出温润却磅礴的力量,无声地流转全身,驱散着周遭试图侵蚀过来的阴寒湿气与残留毒瘴。那气息纯净而内敛,如同深埋地心的熔岩核心,蕴含着足以改易环境的伟力。他不需要刻意催动,这新生的力量已如同呼吸般自然,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梁卉紧跟在黄天越身后半步,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吃力,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让她脚步虚浮。然而,每当她感觉摇摇欲坠时,前方那挺拔的背影所散发出的、温润如暖阳般的气息便无声地笼罩过来,渗入她枯竭的经脉。那并非直接的真元灌输,更像是一种纯粹生命本源力量的辐射滋养。在这股力量的抚慰下,她的眩晕感减轻,冰冷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些许暖意和力气。她看着黄天越的背影,眼神复杂,震撼、感激、忧虑交织在一起。七日涅盘,脱胎换骨,这已非医术所能解释的范畴。
柳青抱着沉重的药箱,小脸煞白,几乎是贴着梁卉在走。他不敢看地上那三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更不敢看黄天越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方才小筑内那电光石火、如同神魔降临般的杀戮景象,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那紫色的火焰,那轻描淡写却摧枯拉朽的力量,让他对这位曾经温和的黄大哥,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和陌生感。他只能死死抱着药箱,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目光死死盯着脚下泥泞的路,不敢有丝毫偏移。
三人沉默地穿行在怪石嶙峋、毒瘴弥漫的寒潭区域。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以及远处寒潭水泡破裂的咕嘟声。死寂的环境放大了感知,也放大了无形的压力。梁卉的心始终悬着,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血煞教凶徒的出现绝非偶然,这片死地,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黄…黄大哥,”柳青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打破了沉默,“我们…我们要去哪儿?”
黄天越脚步未停,目光如同无形的利剑,穿透前方灰蒙蒙的毒瘴,似乎在丈量着这片险地的边界。“出寒潭,找一处隐秘之地暂避。”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药王谷在此地附近可有接应据点?”
梁卉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道:“有!离此地约莫三十里,翻过前面两座山坳,有一处废弃的樵夫石屋,是我们药王谷早年布下的一个隐秘落脚点,备有少量应急药物和清水。知道的人极少,应该还算安全。”
“好,就去那里。”黄天越颔首,没有多余言语。他加快了脚步,无形的气场似乎也随之扩张,前方弥漫的毒瘴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拨开,露出一条相对清晰的路径,使得三人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 * *
就在黄天越三人离开寒潭小筑约莫一炷香后。
距离寒潭边缘约百丈外,一处被巨大黑色怪石半遮掩的阴影里,空气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线,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来人一身紧致的玄黑色夜行衣,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惊心动魄。脸上覆着一张同样玄黑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金属面具。那面具线条流畅而诡异,边缘延伸出如同狐狸尖耳般的弧度,更添几分神秘与魅惑。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孔并非纯黑,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吸纳光线的深紫色,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流转着冰冷、狡黠、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光泽。这双眼睛,正是她“九尾狐”欧阳晓晓名号由来之一。
她无声地立在那里,仿佛本身就是阴影的一部分。目光越过嶙峋怪石,精准地投向寒潭小筑的方向。方才那场短暂却致命的交锋所引发的真元波动,以及那瞬间爆发又迅速收敛的、极其特殊的紫焰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将她引到了此处。
“好霸道的火焰…好纯粹的力量…”欧阳晓晓低语,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而充满兴味。她深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能量痕迹——被紫焰焚烧净化后残留的纯净气息,以及那三个血煞教徒死亡时逸散出的、尚未完全被毒瘴吞噬的绝望与血腥。
她的视线扫过小筑外泥泞地面上凌乱却清晰的脚印——两大一小,向着东北方向延伸。其中那最大的足印,边缘泥土板结焦硬,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灼烫感的奇异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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