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折雪未消 第54章 石屋调息

藤蔓如瀑，湿滑黏腻，散发着陈腐的泥土气息。黄天越伸出手，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紫色火星悄然一闪即逝。缠绕纠结的粗壮藤蔓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燎过，接触点瞬间变得焦脆、枯萎，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断裂、蜷缩，露出后方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石缝。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郁尘土和岩石本身气息的风，从石缝深处幽幽吹出。

“就是这里。”梁卉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松弛，指着那黑黢黢的入口。

黄天越没有迟疑，侧身率先进入。石缝狭窄而曲折，仅容一人通行，岩壁湿冷粗糙，脚下是常年不见阳光积累的湿滑苔藓。黑暗瞬间吞噬了视线，但对黄天越而言，心口紫焰印记核心那点星核紫芒微微流转，温润的力量瞬间强化了他的五感。周遭的一切在他感知中纤毫毕现——岩壁的每一道沟壑，苔藓的湿滑质感，空气中悬浮的微尘，甚至石缝深处石屋隐约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气流扰动。黑暗不再是阻碍。

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实处，仿佛能丈量出脚下每一寸岩石的厚度与承重。梁卉紧跟着他，扶着冰冷的岩壁，深一脚浅一脚，呼吸有些急促。柳青抱着药箱，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只有前方黄天越那沉稳如山岳的背影，是他唯一的心安所在。

石缝不长，约莫十几丈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室呈现在眼前，约有普通房间大小。顶部有几道细微的裂缝，透下几缕微弱的天光，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空气虽然依旧带着石洞特有的清冷和土腥味，却远比外面寒潭的腐朽瘴气清新得多。石室一角堆着些早已朽坏的木柴和干草，另一角则有一个用平整石块垒砌的简易水槽，上方石壁有水滴缓慢渗出，在槽底汇成浅浅一汪清澈的积水。

最显眼的，是靠近内侧石壁处，一个半嵌入岩体的、用厚实原木和石板搭建的柜子。柜门紧闭，上面落满了灰尘，但保存得相当完好。

“就是这了！”梁卉松了口气，靠着岩壁缓缓滑坐在地，长途跋涉加上伤势未愈，她的体力早已透支，此刻安全抵达，紧绷的弦一松，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柳青连忙放下药箱，手忙脚乱地跑过去，用力拉开那沉重的柜门。灰尘簌簌落下。柜子分两层，上层整齐码放着十几个密封的油纸包和几个小瓷瓶，下层则是几个折叠起来的厚实毛毡毯子和一个水囊。

“师父！有药！还有毯子！”柳青欣喜地叫道，小心翼翼地捧出几个油纸包和瓷瓶。

梁卉强打精神，借着微弱的天光辨认：“‘辟谷丸’、‘净水散’、‘金疮药’…还有‘固本培元丹’！太好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这些都是药王谷特制的应急药物，品质上乘，尤其那瓶‘固本培元丹’，对她此刻元气大伤的身体正是急需之物。

“柳青，取些净水散放入水槽，再取两颗辟谷丸，一颗固本培元丹给我。”梁卉迅速吩咐，医者的本能让她暂时忘记了疲惫。

柳青依言照办，动作麻利。很快，他将两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谷物清香的褐色药丸和一颗碧绿色、药香内敛的丹药递给梁卉，又用小木碗从水槽里舀了半碗经过净水散处理、清澈微凉的泉水。

梁卉服下丹药和水，闭目调息片刻，脸上那病态的苍白才稍稍褪去一丝。她睁开眼，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立于石室中央的黄天越身上。

黄天越正静静环顾这简陋的石室。心口紫焰印记平稳搏动，温润的力量流淌全身，驱散着石室内的阴寒。方才石缝外那惊鸿一瞥的紫色火星，以及那无声无息追踪而至的冰冷窥视感，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九尾狐欧阳晓晓，天机阁的暗子，她的出现，只是印证了这潭水比他预想的更深、更浑。

“黄公子，”梁卉的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你…感觉如何？是否需要调息？此地虽简陋，但还算安全隐秘。”

黄天越收回目光，看向梁卉。她的气色依旧很差，失血和心力交瘁不是几颗丹药能立刻弥补的。“我无碍。”他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虚弱，“此地尚可。梁医师，你先顾好自身。”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梁卉肩头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的衣衫，“你的伤，需要处理。”

梁卉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皮肉伤，不碍事…嘶…”她试着抬了抬手臂，牵动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师父！”柳青急得又要去翻药箱。

“我来吧。”黄天越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他走到梁卉面前，蹲下身。

梁卉下意识地想拒绝：“不，不用麻烦黄公子，我自己…”

黄天越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手指，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却温驯如春日暖阳的紫色光晕悄然浮现。那光晕并不刺眼，如同最纯净的紫色水晶在黑暗中散发出的柔和辉光。他没有直接触碰伤口，指尖悬停在梁卉肩头伤口上方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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