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腊镇的夜,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笼罩。废弃民房里,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苏瑶紧绷的侧脸。她正用细针将草药捻成粉末,指尖微微发颤,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陈生被日军包围时的背影。
“瑶瑶,喝点水吧。”沈若雁端着一碗粗瓷碗,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你已经一天没合眼了,再这样熬下去,明天晚上怎么有力气行动?”
苏瑶接过碗,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她看向躺在草席上的苏曼丽,对方胳膊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精神:“若雁说得对,你得保重自己。陈生要是知道你为了他不顾身子,肯定要生气的。”
“曼丽姐,我没事。”苏瑶放下碗,继续调配着烟雾弹,“我多做几个这个,明天潜入据点的时候,就能多一分把握。”她手里的动作不停,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我害了陈生,如果不是我踩断树枝,他也不会被宫本健一俘虏。”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苏曼丽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虽轻却带着安抚的力量,“战场之上,意外无处不在。陈生选择掩护你,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你能精准调配草药,只有你能在关键时刻帮大家突围。你活着,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
赵刚蹲在门口,手里擦拭着一把缴获的三八大盖,闻言忍不住插嘴:“曼丽说得没错!陈生那小子精得很,宫本健一想从他嘴里掏出东西,简直是做梦!咱们明天按计划行事,我和小芸一定把他完好无损地救出来,到时候让他给你赔罪!”
小芸正在检查炸药包,闻言抬头笑了笑:“赵大哥说得对,日军据点虽然守卫森严,但我们已经摸清了换岗时间。后墙根有一处排水渠,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我和赵大哥从那里潜入,保管神不知鬼不觉。”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我爹当年就是被日军俘虏后折磨致死的,我对这些狗强盗,绝不会手软!”
苏瑶看着眼前的伙伴们,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她深吸一口气,将调好的烟雾弹仔细包好:“明天晚上八点,交易正式开始。甘露寺那边,我和曼丽姐、若雁会伪装成送粮的村民混进去,先找到军火的存放位置,用炸药将其引爆。赵大哥和小芸趁机潜入日军据点,救出陈生后,立刻赶往甘露寺接应我们。”她从行囊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我画的据点和甘露寺的简易地图,标注了守卫的薄弱环节,你们务必收好。”
赵刚接过地图,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了看,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们一定准时赶到!”
夜色渐深,众人各自休息,只有苏瑶依旧坐在油灯下,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草药和武器。她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银质梅花簪,那是陈生在上海时送给她的,说是能驱邪避灾。指尖摩挲着簪子上细腻的纹路,她的眼眶渐渐湿润:“陈生,你一定要等我,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你不能食言。”
与此同时,勐腊镇的日军据点里,地牢的空气潮湿而污浊,弥漫着血腥味和霉味。陈生被绑在冰冷的石柱上,伤口因为反复的折磨已经化脓,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刺骨的疼痛。他低着头,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庞,看起来奄奄一息。
“陈生君,考虑得怎么样了?”宫本健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他手里端着一盏马灯,缓缓走到陈生面前,灯光照亮了他脸上狰狞的刀疤。
宫本健一出身日本武士世家,祖父曾参与甲午战争,父亲在日俄战争中阵亡,他从小就被灌输着“大东亚共荣”的军国主义思想,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便主动请缨来到中国战场,因作战凶狠、手段残忍而备受重用。他与陈生早有渊源,当年在华北战场,陈生曾带领游击队炸毁了他负责押运的军火列车,让他颜面尽失,从此便将陈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陈生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宫本健一,你白费心机了。想要我背叛国家,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宫本健一冷笑一声,蹲下身,用军刀的刀背轻轻拍打着陈生的脸颊:“你以为你的同伴会来救你吗?山口惠子小姐已经传回消息,苏瑶他们明天晚上会去甘露寺阻止交易,到时候,他们只会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狠,“我已经在甘露寺周围布下了重兵,只要他们一踏进寺庙,就会被打成筛子。而你,会亲眼看到这一切。”
陈生心中一紧,他知道宫本健一所言非虚,山口惠子潜伏在身边这么久,必然对他们的计划了如指掌。他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否则苏瑶他们就会陷入绝境。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陈生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我的同伴个个足智多谋,山口惠子这点伎俩,根本难不倒他们。倒是你,一次次败在我的手下,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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