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天纪 第88章 破序契机

柳青的目光掠过那道跪坐在地面上的金色身影。

小龙低着头，身周缠绕着一圈圈若隐若现的金色光带，那些光带像死去又未全然沉寂的火蛇，在他皮肤下蜿蜒游走。那正是老龙封印之力的残响——曾经封住董辉的阵眼核心，如今被他强行吞入体内，成了一团不安分的能量源。

每当它试图运转灵力，那些金色光带便如沸水般翻腾，沿着经脉冲击出去，将脚下地面灼得冒出白烟、龟裂如蛛网。而一旦他停下调息，那些光带又迅速缩回丹田，凝结成一枚金色卵核，沉沉盘踞在气海正中，仿佛一尊沉睡的远古巨兽，冷眼旁观着他的一切挣扎。

柳青抬手，指尖在空中一划，一道黑白交织的光丝破空而出，悄无声息地探向小龙丹田。可就在触及那枚金色卵核的瞬间，光丝猛然一震，竟被一股排斥之力弹了回来，发出一声清脆的“锵啷”——如金铁交鸣，震颤在冰原上久久回荡。

他眉头微挑，眸中掠过一丝讶色：“老龙的封印之力，本是‘锁’，你小子倒好，竟当成‘粮’吞了下去。现在好了，这股力量在你体内分裂成两派，一边守规矩，一边搞叛乱，当然闹腾。”

小龙咬牙捂住丹田，脸上写满苦楚：“柳青，我感觉丹田像冻住了一条冰缝，每次尝试调动灵力，就像被无数金针往里戳，疼得脑壳都快炸了……”

他话音刚落，体内那枚金色卵核像是被触怒，一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磅礴而暴躁的力量猛地逆冲而上，沿着经脉一路碾压过去。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手臂止不住地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那股能量撕成碎片。

“别动。”柳青袖袍一挥，一道温润如水的乳白光带立刻注入小龙体内，那是光卵纯粹的母系能量，与金色光带在他丹田中短暂交织，终于形成一丝勉强的平衡。

“这封印不是简单的力量压制，而是‘秩序本身’。” 柳青站在他身旁，语气平静，“而你体内的气机是混沌，是野火，这就像把一座规整的王城扔进熔岩湖，不爆才怪。”

小龙咬牙点头：“那我……是不是废了？”

“没那么严重。” 柳青目光转向远方，那道仍在缓缓旋转的时空之门，像一只封闭的眼睑，等待被唤醒的瞬间。

“这股封印的本质，是老龙以‘秩序’命名的意志。想解开它，不是靠蛮力，而要找到一个真正的‘破序’契机。比如”他抬手指向时空之门，黑白光轮在掌心盘旋，“等我们进入始皇时代，或许就能遇上那头老龙。到那时，不仅能冲开这道枷锁，也能……问清楚他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小龙怔怔看着柳青掌中的光轮，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被压制太久的痛苦，也是一种隐约的希望。

他低声问：“如果……我是老龙的一部分，能不能把我收回去？”

柳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让老龙，死……。”

柳青转身看向光卵，目光里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灵壳静静伫立在光卵的能量流中，周身流转的银白光晕不再是单纯的防护层，而是带有“情绪反应”的能量纹。她注视小龙时，光晕边缘泛起温柔涟漪，如春水荡漾；可一望向董辉，便有银色警戒纹从光晕边缘浮现，锋锐如刃，警兆森然。

柳青眼中浮现出一丝异色：“母系能量开始情绪反馈……你已经开始‘感知’了吗？”

他屈指一弹，一枚黑白光屑飞出，划破虚空，轻轻落在灵壳掌心。那枚光屑中蕴藏着太无之道的一丝原意，刚一触碰，灵壳眉心的光卵符文便骤然闪耀，仿佛被激活的阵眼，牵引着整具能量之躯震颤微光。

良久，一道带着电流质感的女声在光晕中响起，略显生涩，却坚定无比：“……母系本源已与我魂体共鸣。只要光卵不灭……我便……不死。”

那语调虽不够自然，但其中蕴含的“意志感”却不容忽视。柳青心中一凛，眼神在她周身游走。他注意到：灵壳说话时，从她体内流出的能量不再是单纯的修复力量，而是带有“倾向性”的运算逻辑——她下意识地将能量优先引向小龙，而不是依旧重伤的董辉。

“有了‘选择’，就有了意识。”柳青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不死？有趣，原来这天地在创造光卵时，还给你留了个后门……意识孵化的后门。”

说话间，他掌心一转，一面太极光轮于虚空中缓缓展开。那是一轮阴阳流转的光盘，边缘黑白交界处，如同生死临界，气息混沌难明。

下一瞬，光轮外圈的黑色区域骤然扩张，仿佛打开一扇幽深的门，一股纯粹的空无之力——来自非存在之渊的暗能——如潮水般释放，扑向灵壳！

灵壳周身的乳白光晕顿时绽放出强烈波动，下一刻，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撞击在一起！

“——嗡！！”

空气仿佛被瞬间撕裂，那处空间发出刺耳的尖鸣。光与暗碰撞的中心，爆出一圈炽白的火花，像是水滴落入炽热铁板，炸开令人心悸的涟漪。

柳青指着那激烈对撞的旋涡，声音低沉：“看到了吗？你体内的母系能量，是‘存在之基’，一切光、生、万物的起点。而这黑色，是‘空无’，是湮灭，是连‘存在’都不能容忍的反律。它不是杀你，它是把你——从逻辑里抹掉。”

灵壳的光晕开始震荡，一道道符纹在她周围快速翻滚。她试图解析这股力量的本质，却发现越是接近，意识越像被撕裂。

“……空无之力……无形、无界、不可解析……触及即湮灭……”她声音断续，意识如被重压，“我的存在架构……无法承载……”

她试图释放一丝母系能量探入光轮的黑暗区域，然而那一缕温润之光在接触到暗能的瞬间，便被彻底吞噬，连一丝波纹都未能泛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一刻，灵壳沉默了。

她意识到，这不再是力量的层面，而是“存在方式”的根本冲突。她，是“被造”；而那，是“造物逻辑之外”的否定。

柳青淡淡开口：“所以想真正‘活着’，你得明白：意识不是光卵给予你的，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而且只要你强大到空无之力对你没有任何伤害的时候，说明你，真的强大了。”

他收起光轮，空无的气息渐渐平息。

“继续成长吧，灵壳。”柳青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郑重，“别只当个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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