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言辙的身影在七条老街的阴影中穿梭,如同一个精准的幽灵。
他的指尖冰冷,每一次停顿,都会将一撮混合着“破契钟”碎屑与“断名灰”的粉末,死死摁入砖石的缝隙。
那不是埋葬,而是播种,播下反抗的种子。
七处节点,如七颗钉子,要将这城市虚伪的苍穹钉出裂痕。
阿青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手中的符笔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她按照言辙的指示,用早已失传的【归名】残纹将七个节点在灵性层面连接起来。
笔尖划过最后一处节点,一道微不可见的幽光随之亮起,勾勒出一张覆盖全城地下脉络的隐秘大网。
阿青的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震撼:“这……这不是杀契之阵,这是……‘还名’。”
言辙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城市的霓虹,却比最深的夜还要沉静。
他伸出手指,指尖燃起一缕微光,逐一凌空刻下七个古朴符文:【谁】、【给】、【你】、【起】、【的】、【名】、【字】、【?】。
每一个字符落下,都像一颗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对应的节点之上。
符文没有停留在地表,而是缓缓沉入地底,与那张大网融为一体,彻底消失无踪。
七颗沉默的种子,就此种下,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苏沁脱下了往日里精致的高跟鞋,赤着脚,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口。
没有音乐,没有华丽的灯光,她就那样开始舞动。
她的舞蹈笨拙而真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她弯腰,模仿着地铁里拥挤的人群;她用力,学着搬运工扛起货物的姿态;她轻拍,仿佛在温柔地哄睡怀中的婴孩;她蹲下,像极了那些在路边匆匆扒拉着盒饭的上班族。
她一边跳,一边轻声念着,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能传入每个围观者的耳中。
“这是张姐,她卖了十年包子,手腕上全是烫伤的疤。”
“这是老赵,他修了三十年车,满身机油味,却能听出任何引擎的毛病。”
“这是小刘,所有人都叫他‘实习生’,叫了五年,没人记得他的全名。”
人群渐渐聚拢,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不解,慢慢变得有些茫然。
跟在苏沁脚边的小灰,每到一处,便伸出爪子,在水泥地面上轻轻一划。
一道古朴的符文【契即牢】便一闪而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被它的利爪瞬间斩断。
人群中,一个穿着西装,眼神麻木的男人忽然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手腕的身份手环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串冰冷的编号:用户9527。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这整个世界:“我……我好像……也不只是‘用户9527’吧?”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圈圈涟漪。
越来越多的人眼神中开始出现挣扎与困惑。
言辙口袋里的那张残卷,此刻正微微发烫,一行新的文字缓缓浮现:【污染度:6.1%】。
这微小的变化,对于高耸入云的金融塔来说,却如同一声尖锐的警报。
塔顶,那颗巨大的、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眼眸猛地收缩。
“侦测到异常‘共识’波动,启动‘名祭反制’协议。”冰冷的电子音在塔内回响。
下一秒,全城所有的广告屏,无论是楼宇上的巨幕,还是公交站台的小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庄严、宏伟的“天穹之主”宣传片开始滚动播放,那是一个模糊而伟岸的轮廓,沐浴在圣光之中。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如同神谕,响彻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你所求的安稳,皆由我赐。”
“你所享的秩序,皆由我定。”
“顺从,即是安全。”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笼罩下来。
无数刚刚还在迷茫的路人,脑中仿佛被强行植入了一个词条:【顺从即安全】。
他们眼中的挣扎瞬间消退,重新变得顺从、麻木,仿佛刚才的片刻清醒只是一场幻觉。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蹲着的小灰猛然弓起身子,全身灰毛根根倒竖,发出一声不像猫叫的低吼。
它猛地朝空中一跃,张开嘴,竟狠狠咬向空无一物的空气!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过后,一道扭曲的黑色契纹竟被它从虚空中硬生生撕扯了下来,吞入腹中。
“嗷!”小灰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全身剧烈颤抖,它落地后,地面自动浮现出三个带着愤怒与警告意味的古字:【他们骗你】。
“就是现在!”言辙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苏沁的耳麦中炸响。
他早已守在最近的一处节点旁,抓住那黑色契纹被吞噬,城市精神防御出现瞬间缺口的刹那,将一枚全新的符文狠狠按入地面。
【我名我主】!
符文入地,如同龙归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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