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这座被无形穹顶笼罩的城市彻底吞噬。
风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鸣,那是无数被窃走名字的灵魂在集体潜意识中的低语。
言辙站在精神病院废弃的天台上,七道身影在他面前肃然而立,他们是这座城市里仅存的七个“反契节点”的觉醒者,是最后一批能完整记住自己名字的火种。
“残卷显示,污染度才5.3%,但‘共识穹顶’已经凝出了实体神影。”言辙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膜,“每天正午,那东西会释放‘名压波’,全城人会同时失忆三秒——忘记自己是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凝重的脸:“这不仅是遗忘,这是驯化。当一个人彻底忘记自己的名字,他就成了穹顶的奴隶,一个可以随意替换的编号。”
他从怀中掏出七张叠好的黄纸,纸上是用朱砂混合着他自己鲜血写下的四个字——【我名我主】。
“今晚十二点,全城同时行动。”言辙将符纸一一分发下去,动作沉稳得像是在分发最后的晚餐,“找到你们节点范围内的普通人,让他们把这张符烙在地上,烙在墙上,烙在任何地方。我们不是在求谁承认我们的名字,我们是在告诉这个该死的世界:你活着,你有名!”
一个身姿曼妙,穿着红色舞裙的女人接过符纸,指尖在符文上轻轻划过,她叫苏沁,是南城歌舞团的首席。
她对着言辙嫣然一笑,笑容里带着决绝的媚意:“那我可得跳着烙,才配得上‘苏沁’这个名字。”
行动部署完毕,众人散去,夜色中只留下一股决然的气息。
然而,当言辙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一直跟在他脚边的小灰猫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就在“名压波”即将再次降临的几个小时前,小灰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言辙的藏身处。
它的毛色比平时黯淡了许多,仿佛消耗了巨大的精力,但它的爪下,却勾着一截几乎看不见的、断裂的金线。
金线在接触到言辙指尖的瞬间,化作了纯粹的信息流。
言辙的凡人之眼无法看透其本质,但他身前那面破旧的穿衣镜上,却自动浮现出解析的血色文字:【名祭链(残)——链接源:东亚重工财阀;链接目标:共识穹顶。】
言辙瞳孔骤缩。
他这才明白,财阀们并非穹顶的信徒,他们是投资者,是献祭了全城人的姓名来供养那座“庙”的罪魁祸首!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灰,这只他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小猫,昨夜竟独自潜入了防卫森严的金融塔地库,以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方式,咬断了这根维系穹顶的能量链。
他伸手抚摸小灰的头,镜面上的文字再次变幻:【检测到‘猫灵古族·守名使’血脉激活(15%)——能力:噬名(可短暂切断‘集体命名链’)】。
“喵呜!”小灰低沉地嘶吼一声,不再是平日的软糯,而是充满了古老而威严的韵味。
它伸出爪子,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用力刻画起来,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再断六根,庙摇】。
七根!原来核心节点有七个!
就在此时,通讯器里传来了阿青急促的声音:“言辙!我破解了‘穹顶契锁’的部分结构!它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七十二根‘名祭链’缠绕而成,其中有七根是核心主链,对应城里的七个老街区!必须在同一瞬间,同时摧毁这七个节点,才能真正动摇它!”
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理论上,我们可以用‘无名碑’的残律作为引导,制造一场‘反名爆’,逆向冲击七个节点。但是……这需要一个引信,一个愿意用自己的真名立下誓言,并将其彻底燃烧作为点燃所有节点的火种的人。”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燃烧真名,就是燃烧存在的根基,成功了,或许还能作为一个无名者活下去;失败了,就是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言辙沉默了良久,拿起桌上一块由符文烧尽后的灰烬凝成的“字灰墨”,卷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臂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字。
那不是什么慷慨激昂的口号,也不是什么玄奥的符文,只是一句陈述。
“言辙,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今天要拆一座庙。”
写完,他指尖燃起一缕深红色的【焚心之焰】,没有丝毫犹豫,点在了那行字的末尾。
刹那间,手臂上的字灰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血色烙印,滚烫的痛楚直冲天灵盖!
与此同时,分布在城市七个角落的苏沁等人,手中的【我名我主】符文竟无火自燃,亮起了与言辙手臂上如出一辙的猩红光芒!
午夜十二点整。
整座城市仿佛从沉睡中苏醒。
东城的纺织厂废墟、西城的旧码头、南城的夜市小摊……七处老街区在同一时刻,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猩红光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