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的律令之塔即将触及云端,城市的心脏——那座名为“初代时钟”的庞然大物,其核心正被一道身影缓缓嵌入。
终律者,这座城市的至高意志,正将自己沙漏般的身躯与冰冷的机械合二为一。
祂的生命化作最后的能源,只为启动那足以抹除一切“偏差”的终极程序——“时间归零”。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彻全城。
无论是摩天楼的巨型光幕,还是行人手腕上的智能终端,亦或是街角小店里老旧的电子钟,所有屏幕在同一瞬间被强制切换,猩红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00:07:00。
七分钟。这是秩序留给混乱最后的时间。
显影视野下,整座城市的时空结构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
千百万人那代表着“存在”的生命轨迹,那些由无数选择和行为构成的璀璨丝线,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变淡,仿佛一张画布被无形而巨大的橡皮擦粗暴地抹去。
从最微不足道的习惯,到刻骨铭心的记忆,一切都在走向虚无。
就在这末日般的倒计时中,言辙立于全城最高的钟楼之巅,脚下是盘踞交错、如同活物的血丝网络核心。
他眼神平静得可怕,手中紧握着那枚“无名之模”的最后残片,毫不犹豫地将其按入网络的搏动中心!
刹那间,风暴逆转!
原本用于监控和捕获全城“时间偏差”的血丝网络,像是被注入了截然相反的指令。
那些被囚禁、被标记为“错误”的记忆碎片,化作一道汹涌澎湃的洪流,逆向回流!
一个通宵修改bug的程序员,眼前闪过那被他删除的、充满灵气却不符合规范的几行代码;一个争分夺秒的外卖员,脑海中浮现出那条为了抢单而抄近道、却被系统判定为违规的路线;一个站在礼堂上的新娘,耳边回响起婚礼前夜,她临时改写、却因“不够庄重”而被否决的那段更真挚的誓言……
无数被压抑的瞬间,被否定的灵感,被裁决的“错误”,在这一刻挣脱了枷锁。
它们化作亿万个闪烁的光点,如同一条璀璨的记忆银河,咆哮着汇入七座律令塔之间那片名为“缓冲带”的能量场。
与此同时,第七座律令塔的塔顶,苏沁的身影冲破了最后的阻碍。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画,那是小梦画的《妈妈迟到的那天》。
画面上,一个不成比例的小人正笑着奔向一个同样不成比例的大人,太阳被画成了长着睫毛的笑脸。
她无视了周围逼近的律令执行者,用尽全力将这幅幼稚的涂鸦贴在了冰冷的巨大钟面上。
然后,她开始跳舞。
没有音乐,没有节拍,她的动作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充满了压抑已久、喷薄而出的生命力。
那是迟到后拥抱女儿的喜悦,是打破规则后片刻的自由,是属于一个母亲、一个普通人的,最真实的脉搏。
奇迹发生了。
显影视野中,那幅被贴在钟面上的涂鸦,竟像是活了过来。
蜡笔的线条在空中舒展、延申,化作一道扭曲而温暖的“非标准时间符文”,它不遵循任何已知的时空法则,却蛮横地、不讲道理地嵌入了“缓冲带”能量场最薄弱的节点!
一名七律使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扑来,他代表着绝对的精准与秩序。
然而,当他触碰到那道符文的刹那,他引以为傲的精确身躯竟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
构成他的时空粒子仿佛遇到了无法理解的悖论,相互冲突、崩解。
他就像一个被强行撬坏的精密齿轮,在一声哀鸣中化为了漫天光屑。
钟楼之巅的言辙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终律者的意志中枢:“你们以为时间是冰冷的铁律?可在一个孩子的画里,时间,是笑出来的。”
话音未落,言辙纵身一跃!
他从钟楼之巅坠下,而那庞大的血丝网络如同一件拥有生命的外衣,随着他的坠落而急速收缩,最终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以他为中心,将下方遥相呼应的七座律令塔彻底笼罩!
下坠的狂风中,言辙划破自己的手掌。
鲜血渗出,却未滴落,反而被血丝网络贪婪地吸收,每一根血丝都因此染上了刺目的猩红。
他在自己的识海深处,将【锈语回响】、【共信之链】、【词条延时】……所有他掌握的异能,连同自己的生命与意志,全部投入这片血色的熔炉之中,熔铸为一道前所未有的律令。
“我以未登记之名,宣告——”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是世界的基石在发出轰鸣,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所有被惩罚的迟到、所有被删除的灵感、所有被抹去的舞步,今日,皆为正统!”
血丝网络轰然炸开,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脉络,而是化作一张经纬分明、结构稳定的巨网,将七座摇摇欲坠的律令塔彻底包裹、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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