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宏的葬礼结束在一场冷雨里。黑色的伞群渐渐散去,墓园入口只剩下王硕、李曼和几个近身亲友,苏然撑着伞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王硕扶着脸色苍白的母亲上车,车玻璃升起时,她隐约看见李曼眼角未干的泪痕。
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林悦走到苏然身边,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过去,刚结束葬礼就要面对遗产的事,这家人的日子,还没到头。
苏然接过伞,指尖触到冰凉的伞柄,心里泛起一阵沉郁。她是陈砚请来协助梳理王建宏财务的会计师,过去一周跟着警方查王浩公司的流水,也算半个“局内人”;林悦则是李曼委托的法律顾问,专攻遗产纠纷,昨天刚从外地赶回来,葬礼上两人才算正式碰面。
陈队说,律师今天下午会去别墅谈遗嘱的事,让我们一起去。苏然收起伞,雨水顺着伞沿滴在石阶上,他担心遗产分配会出岔子,毕竟王家亲戚不少,王浩又出了这种事。
林悦点点头,目光扫过墓园里林立的墓碑,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豪门的遗产从来不是‘分蛋糕’那么简单,尤其是这种刚出过命案的家庭,每个人心里都有算盘,稍有不慎,就可能再起波澜。
下午两点,星城市中心的观澜国际别墅里,空气比葬礼当天还要压抑。客厅里坐着七八个人,除了李曼和王硕,还有王建宏的弟弟王建国、妹妹王建华,以及几个远房亲戚。律师周明坐在沙发主位,面前摊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手指在袋口轻轻摩挲,像是在斟酌怎么开口。
苏然和林悦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苏然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财务相关的信息;林悦则观察着在场人的表情——王建国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显得有些不耐烦;王建华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神却一直瞟向李曼手边的公文包;远房的表叔张诚则不停地喝水,喉结滚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是为了宣读王建宏先生的遗嘱。周明终于打开文件袋,拿出几页纸,这份遗嘱是王先生去年10月签署的,经过公证处公证,具有法律效力。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周明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本人王建宏,自愿将名下所有财产(包括房产、存款、公司股权等)进行如下分配:妻子李曼继承30%;次子王硕继承50%;剩余20%捐赠给星城市慈善总会,用于贫困学生资助。 什么?王建国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哥怎么能这么分?我们王家的财产,凭什么捐出去20%?还有,王浩呢?他也是哥的儿子,怎么一点都没有?
王建华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嫂子,哥是不是糊涂了?王浩再怎么错,也是他亲儿子,怎么能把他排除在外?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就一点份都没有?李曼抬起头,脸色苍白却语气坚定:老周,遗嘱是老王建的,对吗?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可这不合理!张诚放下水杯,语气急切,我跟哥一起打拼过,当年要不是我帮他拉投资,他的公司能起来?现在他走了,连点补偿都没有?
客厅里顿时吵了起来,王建国拍着桌子要求重新分配,王建华拉着李曼的手求情,张诚则翻出旧账,诉说自己的功劳。苏然看着眼前的混乱,笔尖顿在笔记本上——她之前查王建宏的财务时,发现他有一笔五十万的存款,去年11月转给了张诚,备注是投资回报,显然张诚所谓的没补偿是假的。
林悦轻轻碰了碰苏然的胳膊,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出声。然后她站起身,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各位,根据《民法典》规定,遗嘱继承优先于法定继承,王建宏先生的遗嘱经过公证,合法有效。至于王浩先生,他因涉嫌故意杀人被逮捕,根据法律,继承人故意杀害被继承人的,丧失继承权,所以遗嘱中没有他的份额,完全符合法律规定。王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又反驳:那捐赠的20%呢?我们不同意!那是王家的钱,不能给外人!
遗嘱中关于捐赠的条款,同样合法。林悦拿出手机,调出相关法律条文,除非有证据证明遗嘱是在王先生受胁迫、欺诈的情况下签署的,否则不得更改。各位如果有异议,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但在此之前,必须尊重遗嘱的效力。
客厅里的争吵声渐渐小了下去,王建国脸色铁青,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王建华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张诚则低下头,不再说话。苏然看着林悦冷静应对的样子,心里暗暗佩服——难怪陈砚推荐她,面对这种场面,她确实够沉稳。
周明把遗嘱复印件分发给众人,然后看向李曼:李女士,接下来需要处理王先生的资产清点,包括房产、存款、股权等,苏然女士是陈警官推荐的会计师,专业能力很强,您看是否由她协助?
李曼点点头,看向苏然:那就麻烦苏小姐了,老王家的财务情况比较复杂,可能需要你多费心。您放心,我会尽力。苏然收起笔记本,心里却隐隐觉得,这场遗产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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