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站在书房门口,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案发现场禁烟的规定早已刻进他的习惯),目光锁在书桌后的真皮座椅上。王建宏的尸体仍保持着靠坐的姿势,嘴角残留着淡紫色的痕迹,法医老周刚收完尸检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初步判断急性中毒,死亡时间晚八点到九点,具体毒理得等实验室结果。重点看那杯红酒。
书桌一角的水晶红酒杯里,还剩小半杯深红色酒液,杯壁上的指纹清晰得刺眼。指纹比对结果?陈砚的声音低沉,像浸了夜的凉。技术员小张递来报告:主要是死者王建宏的,还有一枚——他长子王浩的。
陈砚眉峰微蹙。王浩是第一个发现父亲出事的人,他声称晚八点来探望,刚进书房就见父亲倒在椅上,随即叫了救护车。但陈砚记得,刚才询问时,王浩右手食指有道浅浅的划痕,而红酒杯杯口边缘,恰好有处细微的磕碰痕迹,像是被尖锐物刮过的形状。
小林,陈砚转头对助手小林说,带王浩回警局,单独讯问室,先不问话,让他‘冷静’。另外,调别墅近一个月的监控,重点查书房和大门,还有王浩今天的行踪,特别是下午有没有离开公司。
小林应声走向客厅时,陈砚的目光落在了书桌抽屉里——一份未签署的遗嘱摊在里面,受益人栏写着次子王硕,旁边散落着几张王建宏的草稿纸,字迹潦草,像是在反复修改。他指尖拂过纸面,心里浮出个清晰的猜测:这起命案,绕不开豪门里最刺眼的两个字——财产。
客厅里,王浩正坐在沙发上,定制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眼底的红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像绷到极致的弦。见小林走来,他猛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急切:警察同志,我爸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有人害他?
王先生,请配合我们回警局调查。小林语气平稳,你父亲的死因,我们会尽快查清。王浩的身体僵了半秒,随即又放松下来,只是指尖攥得更紧:好,我配合……一定配合。
警车驶离别墅区时,陈砚仍在书房里踱步。书架第三层有本精装的《资治通鉴》,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王建宏抱着幼年的王浩,身后跟着蹒跚学步的王硕。照片边角被摩挲得发毛,可如今,这家人的命运已经断在了那杯红酒里。
次日清晨,小林带着两名警员赶到王浩的浩宇建材公司。写字楼里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几名值班员工缩在工位上,见警察进来,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活。
会计张姐被叫来时,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脸色发白。我们要浩宇建材近半年的银行流水和财务报表。小林把搜查令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脸。
张姐犹豫了片刻,打开财务室的保险柜,抱出一叠文件。小林翻报表的手指越动越快,眉头也拧得越紧——报表显示,公司近三个月营收骤降70%,应付账款却堆了厚厚一叠,其中三张来自小额贷款公司的催债函格外扎眼,最新一张的日期是昨天,红笔写着三日内不还清欠款,将申请财产保全。王总最近在筹钱?小林抬头问。
张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何止是筹钱,他前阵子天天出去跑,回来就摔东西。上周三他跟人打电话,我在门外听见他喊‘爸,你就不能帮我一次?’‘难道看着我破产?’,挂了电话还把杯子摔了,肯定是跟王先生吵的。他筹到钱了吗?
要是筹到了,也不会有这催债函了。张姐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昨天王总看了这催债函,坐了一下午没说话,晚上下班的时候跟我说,‘张姐,要是我撑不下去,公司就交给你处理’,我当时还以为他开玩笑……
小林又调了公司监控,发现王浩今天下午三点零五分离开公司,直到晚上七点十分才回来,中间四个小时的行踪成了空白。他下午出去说过去哪里吗?
没说,就说有私事,让我别打电话。张姐摇摇头。小林立刻把情况汇报给陈砚,电话里传来陈砚沉稳的声音:查他的车轨迹,三点到七点,每一段都别漏。另外联系交通部门,调沿途监控。
挂了电话,小林盯着报表上的数字,心里泛起嘀咕:王浩的公司已经到了破产边缘,王建宏作为父亲,真的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倒闭吗?还是说,这里面藏着更深的矛盾?
上午十点,技术科的加急报告送到了陈砚手里——红酒杯里的酒液中,检测出“二甲基亚砜”的成分。这种工业毒素无色无味,少量摄入即可引发急性中毒,且管控严格,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只有星城市郊区的“宏图化工”有生产记录。
陈砚立刻带着警员驱车赶往宏图化工。企业负责人刘总穿着蓝色工装,见警察上门,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可眼神里藏着慌:警官,我们是正规企业,从来不卖违规产品。我们要查‘二甲基亚砜’的购买记录。陈砚直接亮出证件,近一个月,有没有企业或个人买过这种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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