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市一院急诊室的走廊。林悦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耳边是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神经上。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直到一股尖锐的刺痛从手背传来——护士正在更换输液针头。
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林悦费力地抬眼,撞进周明远镜片后的目光里。他穿着白大褂,胸前的铭牌泛着冷光,感觉怎么样?周医生……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停留在下午的咖啡馆。她正对着电脑整理季度报表,指尖突然发麻,眼前的文字扭曲成诡异的色块,紧接着天旋地转。最后的画面,是邻座阿姨惊慌的脸。
突发性心律失常,周明远翻开病历本,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个。他递过一张化验单,密密麻麻的数值里,有一行被红笔圈住:异常抗体浓度偏高。
林悦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术语让她莫名不安,仿佛在哪里听过。可能是自身免疫问题,周明远合上病历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先住院观察两天。”他转身要走,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床边的金属栏杆,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周医生,林悦叫住他,你认识我妈妈吗?周明远的脚步顿了半秒,镜片反射着天花板的灯光,看不清表情。苏婉女士?有点印象,她是我们医院的老患者。
林悦没再追问。她知道母亲苏婉十年前就在这家医院住院,肝病,反反复复,直到三年前去世。只是每次问起具体病情,母亲总是含糊其辞,连病历都锁在带密码的抽屉里。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只有监护仪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林悦盯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的夏天。母亲抱着发高烧的她冲进医院,周明远也是这样穿着白大褂,蹲在她床边,用听诊器听她的胸口。别怕,他说,很快就好了。
这些年,她感冒发烧总找周明远。他像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温和,可靠。可刚才那张化验单上的异常抗体,让她心里爬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护士送来早餐时,带来一个陌生的信封。昨天急诊时在你包里发现的。白色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打印体:别信周明远。
林悦的手指猛地收紧,信封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她快速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复印件,母亲签名处的苏婉两个字有些模糊,而在备注栏里,用蓝色圆珠笔写着一行小字:7月16日,实验组3号。
7月16日是她的生日。走廊传来脚步声,林悦慌忙把纸塞进枕头下。周明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新的检查单。今天做个全面筛查,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早餐没吃?
没胃口。林悦垂下眼睑,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多少吃点,他把检查单放在桌上,你妈妈以前总说,你从小就挑食。林悦猛地抬头,撞进他平静的眼神里。周医生,你对我好像很了解。看着你长大的,能不了解吗?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很柔和,我去叫护士,准备抽血。
他走后,林悦立刻从枕头下摸出那张纸。实验组3号是什么意思?母亲从来没提过。她打开手机搜索“市一院 实验组”,跳出来的全是无关的新闻。手指滑动时,不小心点开了相册,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弹了出来——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站在医院门口,身后跟着穿白大褂的周明远。照片里的周明远比现在年轻,眼神却同样平静。
这张照片是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的,当时只觉得是普通的合影,现在看来却处处透着诡异。抽血的护士进来时,林悦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医院以前有什么实验组吗?
护士愣了一下,笑着说:医院天天都有实验项目啊,新药试验什么的。怎么了?没什么,林悦摇摇头,随便问问。
护士抽完血离开后,林悦掀开被子下床。她想去周明远的办公室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走廊里人不多,她凭着记忆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里面空无一人。办公桌上堆着病历,其中一个文件夹上贴着标签:实验组存档。
林悦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快速拉开文件夹。里面是一叠病历,第一页的照片让她浑身冰凉——那是婴儿时期的自己,照片下方写着:样本3号,林悦,1998年7月16日,注射A试剂0.5ml。
下面的记录密密麻麻,全是她从小到大的体检数据,每一项后面都有周明远的签名。最近的一次记录是上周:心率异常,抗体浓度上升。
原来他一直在监视她。在找什么?周明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悦吓得手一抖,文件夹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她转身,看见周明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保温杯,眼神冷得像冰。你……她的声音发颤,你一直在监视我?
周明远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动作缓慢而沉重。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他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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