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磁带塞进播放器时,金属轴卡壳的声响在寂静的技术科办公室里格外刺耳。窗外的梧桐叶被暴雨砸得噼啪作响,他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这是他第三十七次重放这卷磁带。
还没结果?林悦抱着文件袋站在门口,深蓝色冲锋衣的下摆还在滴水。她昨天刚从周明远失踪案的现场回来,证物袋里的磁带边缘沾着褐色污渍,法医说是码头特有的红树林淤泥。苏然抬眼时,示波器突然跳出一组规律的脉冲。他猛地按住暂停键,波纹在屏幕上凝成锯齿状的峰峦:你听这个。
播放器里传出的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夹杂着模糊的海浪拍岸声。但当苏然调大频率旋钮,某个隐藏的声线突然刺破噪音——那是轮船鸣笛的长音,拖得又低又沉,像巨人在浓雾里咳嗽。
三短一长,林悦突然开口,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文件袋边缘,“国际海事信号里,这代表我船正在装卸危险货物。
技术科的老陈推了推眼镜,把频谱分析图摊在桌上:声波特征和港务区近三年的鸣笛记录比对过了,吻合度92%。准确说,是2019年7月14日凌晨三点,停靠在三号泊位的永安号。
苏然的笔在日历上圈出那个日期。周明远就是那天从研究所消失的,监控最后拍到他背着黑色双肩包,走进码头方向的浓雾里。而更诡异的是,“永安号”的载货清单显示为空船,港务日志里却有长达四小时的特殊装卸记录,负责人签名处是片墨团。
蹲守的第三个晚上,林悦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异常。三号泊位的灯塔每十五秒闪一次红光,雾气把光柱泡成毛茸茸的棉线。但今晚有个黑影在灯塔基座附近徘徊,手里的手电筒照出的光斑总在同一处停留——那是块松动的混凝土板,边缘长着半枯的海草。
像在找东西。苏然把热咖啡递给她,保温杯的外壳凝着水珠。他们躲在集装箱堆成的阴影里,潮湿的海风带着鱼腥味钻进衣领。林悦没接咖啡,突然调出手机里的港务图:永安号当年就停在这里,船头正对着灯塔。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泊位线,“,如果鸣笛声是信号,那接收者一定在附近。
黑影似乎找到了目标,弯腰撬动石板的声响隔着雾气飘过来。苏然刚要起身,林悦突然按住他的胳膊——那人从石板下拖出的不是箱子,而是个盖着帆布的金属架,轮廓像台老式冰箱。是恒温箱。林悦的声音压得极低,周明远实验室里少了三台,全是德国产的超低温型号。
当帆布被掀开时,他们看清箱子侧面的白色标签——Ω-07。字母是用激光刻的,边缘还沾着点荧光绿的粉末,在手电筒下像碾碎的萤火虫。
黑影突然转身,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集装箱。苏然拉着林悦蹲得更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但那脚步在三米外停住了,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有人在开锁。
他们在转移样本。林悦的呼吸拂过苏然的耳廓,“周明远的研究日志里提过,Ω系列是他的毕生心血,但没写具体是什么。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雾里,他们摸到灯塔下时,石板缝里还留着那抹荧光绿。苏然用证物袋取样时,发现石板背面刻着串数字:7-14-3,正是永安号停靠的日期和时间。
不止一个藏匿点。林悦突然想起什么,翻出手机里的码头平面图,你看这些泊位编号,三、七、十四……都是质数。技术科的化验结果让整个专案组沉默了半小时。
荧光绿粉末不是化学试剂,而是某种生物孢子,细胞壁上带着规则的六边形纹路。老陈把显微镜照片放大到全屏,那些纹路突然显出熟悉的形状——和周明远笔记本里反复画的符号一模一样。是放线菌的一种,但基因序列库里没有匹配项。老陈指着屏幕边缘的红色标记,最奇怪的是这个,它的休眠周期是714小时,正好三十天。
林悦突然想起周明远的妻子说过,他失踪前总在凌晨三点起床,去阳台摆弄那盆从不开花的兰花。她猛地翻开证物袋里的实验室照片,窗台上的花盆里,土壤表面就浮着层淡绿色的粉末。去研究所。苏然抓起外套,车钥匙在掌心转得飞快,那些样本一定和他的研究有关。
周明远的实验室还保持着原样,冷藏柜的玻璃门上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Ω-13需要避光,温度控制在-86℃±0.5℃”。林悦拉开抽屉时,金属滑轨的声响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里面没有实验记录,只有叠成方块的深蓝色布料,闻起来有股消毒水和海水混合的味道。是防化服。苏然展开布料,袖口的标签上印着生产批号,和码头危险品仓库用的型号一致。
最下层的抽屉里藏着个铁盒,打开时发现里面不是钥匙,而是卷新的磁带。这次的杂音里除了鸣笛声,还混着周明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海浪拍碎的玻璃:……Ω-09出现异常增殖……不能让他们拿到……灯塔下面的坐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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