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16章 侯爷问计 珠隐猫腹

护龙山庄的书房，檀香凫凫，气氛却凝重如山。

朱无视端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指尖一枚玄铁胆无声旋转，目光如深潭般落在朱宸濠身上。关于巨鲸帮与东瀛忍者的细节已盘问完毕，朱宸濠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将功劳归于上下用命，自身隐于幕后。

沉默了片刻，朱无视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深沉，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宸濠，你此番南下，处置果断，颇见长进。江湖之远，亦能窥见朝堂之影。东瀛倭人，狼子野心，其背后未必无人觊觎我大明神器。”

他话锋微转，看似在论国事，实则目光锐利如刀，细细刮过朱宸濠的每一丝神情：“对付此等魑魅魍魉，有时常规手段难免力有未逮。你可知，世间有些事物，看似微小，却能于关键时刻，撬动全局？譬如…某些早已绝迹的奇珍异宝，若能得之，或可制衡意想不到的敌人。”

朱宸濠心神微凛。朱无视此言，看似泛泛而谈，实则暗藏机锋！他绝非感慨，而是在试探！他或许怀疑自己是否在南方听到了关于“天香豆蔻”之类的风声，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有可能接触到此物。他深知天香豆蔻的奇效与稀有，三十年一结果，花种已绝，仅存三颗。他用第一颗保住了素心的肉身，深知剩余两颗的价值与威力，这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绝不容许任何变数。此刻，他是在用言语织网，试探自己这个突然展现出能力的“侄儿”是否可能成为那个变数。

朱宸濠面色沉静，拱手应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思索与审慎：“皇叔深谋远虑，臣侄佩服。确如皇叔所言，非常之时，或需非常之物。然此类奇珍，往往可遇不可求，且福祸相依。若用之得法，自是利器；若为人所趁，反受其害。臣侄以为，稳固自身，明察秋毫，方是应对奸宄的正道。”他避开了具体事物，只谈原则，既回应了朱无视，也表明了自己“稳妥为主”的态度，不露半分破绽。

朱无视凝视他片刻，手中铁胆旋转的速度丝毫未变。见朱宸濠神情坦然，只有对权谋道理的领会，而无半分心虚或异动，他眼底那丝极深的审视才缓缓隐去。

“嗯，稳固自身，明察秋毫…不错。”朱无视淡淡重复了一句，似是赞同，旋即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道：“曹正淳近日又向陛下进献了些稀奇古玩，言辞夸大，殊为可笑。陛下仁厚，一笑置之罢了。”他语气中带着对曹正淳惯有的鄙夷，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朱宸濠心中明了。曹正淳献宝，其中必然包括那颗他珍藏已久、视若奇货的天香豆蔻！但曹正淳绝不知此物对朱无视的真正意义，只当作一件罕见的贡品来炫耀和固宠。而朱无视此刻提及，轻描淡写，仿佛毫不在意，实则是另一种层面的试探和掩饰，绝口不提“天香豆蔻”之名，更不会流露出丝毫渴望。

朱宸濠顺势附和，语气略带讥诮：“曹公公总能在这些奇巧之物上别出心裁，也是难为他了。”他将话题牢牢锁定在嘲讽曹正淳的谄媚之上。

朱无视不再多言，略一颔首，示意朱宸濠可以退下。

离开那间弥漫着无形压力与算计的书房，朱宸濠能感受到那道深沉的目光直至他身影消失方才收回。

出了护龙山庄，朱宸濠并未直接回府，信步便往云罗郡主所居的宫苑行去。刚近院门，便听得里面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

“拦住它！快拦住雪球！我的珠子！”云罗郡主带着哭音的急呼传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慢点！猫肚子里的东西，它到时候自己就出来了…”这是成是非在一旁毫无帮助的嚷嚷。

朱宸濠踏入院中，只见宫女太监们正手忙脚乱地围堵一只肥硕灵活的波斯猫，云罗急得跺脚，成是非在一旁瞎指挥。

“宸王叔！”云罗见到他，如同见了救星，飞奔过来，眼圈泛红，“您快救救我！雪球把我那颗最宝贝的‘人鱼小明珠’给吞了！那里头还能放香料的！”

朱宸濠的目光落在那只跳上假山、慵懒舔爪的猫身上，心下澈然。第三颗天香豆蔻，竟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现世，并暂时“寄存”于此。

他面露温和，安抚道：“郡主莫急。猫儿顽皮，误吞珠玉并非罕事。强行取出反而伤它性命。且耐心等待一两日，待其自然排出，仔细洗净便可无恙。”他给出了最稳妥且符合常理的建议，也暗示了取回之法。

成是非凑过来插嘴：“就是就是，说不定拉出来更值钱了呢…”话没说完就被云罗气恼地推开。

朱宸濠看着浑然不觉的成是非，目光微动。这少年此刻绝不会知道，那被猫吞下的珠子里，藏着的或许是能逆转乾坤、让他母子重逢的唯一希望。而他的母亲，正是朱无视耗尽心力、以一颗天香豆蔻冰封保存，苦苦寻求后续救命之物的人。

局已布下。

朱无视手握一线希望，疯狂搜寻另外两颗天香豆蔻的下落而不得。

曹正淳私藏重宝而不自知其真正份量，只作争宠玩物。

第三颗救命之物则戏剧性地隐匿于猫腹，等待时机。

朱宸濠面色从容，听着云罗的焦急和成是非的絮叨，心中已是经纬分明。如何利用这绝佳的信息差，如何取得曹正淳手中那颗豆蔻，如何确保猫腹中那颗安然取出，又如何最终撬动朱无视的铁壁江山，完成古三通的遗愿，成全一段被湮没的亲情…

这盘棋，落子需无声，起手惊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