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第17章 侯府夜宴 阉臣献宝

回到宸郡王府，朱宸濠屏退左右，独坐静室。指尖在桌案上无意识地轻叩，脑海中勾勒着三颗天香豆蔻的方位图——曹正淳秘藏之一，猫腹隐匿之一，最后一颗…或许仍在宫中某处，或已随岁月湮没，尚需探查。

朱无视今日书房暗探，其意在豆蔻，昭然若揭。这位皇叔，武功权势已臻绝顶，却甘冒奇险将素心置于天山苦寒之地，其所求绝非仅是保全遗体那般简单。这是一个隐藏在忠臣面具下，为达目的能蛰伏数十年的偏执狂徒。

“王爷，”心腹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他的思绪，“神侯府送来请柬，邀王爷明日过府夜宴，说是为王爷南下辛劳接风洗尘。”

朱宸濠眸光一闪。刚试探完，便设宴相邀？这绝非简单的接风宴。朱无视是要在更放松、更人多眼杂的环境下，进一步观察自己，或许…还想看看自己是否会因今日之言而露出马脚。

“回复神侯府，本王必定准时赴宴。”

次日黄昏，护龙山庄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隐透出，一扫往日森严。宴设于花厅，作陪者除朱宸濠外，仅有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中的三位——沉稳的段天涯、冷峻的归海一刀，以及巧笑倩兮的上官海棠。朱无视坐于主位，神色比昨日在书房时温和许多，俨然一位亲切长辈。

酒过三巡，肴馔精美，气氛看似融洽。

朱无视状似随意地举杯，对朱宸濠道：“宸濠，昨日与你一叙，颇觉欣慰。你如今能为朝廷分忧，实乃朱家之幸。今日此宴，只论家谊，不论朝纲，不必拘礼。”他话语温和，目光却似有似无地扫过朱宸濠的神情。

朱宸濠举杯相应，姿态恭谨而不失从容：“皇叔厚爱，臣侄愧不敢当。全赖皇叔平日教导，方能略尽绵力。”他谈笑自若，说起南方风土见闻，言语风趣，分寸极佳，丝毫未提昨日任何敏感话题，仿佛那番关于“奇珍异宝”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酒至半酣，忽有门子来报：“启禀神侯，东厂曹督主到访，说是有要事禀报，兼…为郡王爷献上南巡贺礼。”

厅内丝竹声稍歇。朱无视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随即舒展，淡淡道：“请他进来。”

片刻，曹正淳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紫檀木匣。他先是对朱无视草草行了一礼，随即目光便热切地落在朱宸濠身上，尖声笑道：“哎哟，咱家来得巧了！郡王爷南巡凯旋，可是大大长了咱们皇家的威风！咱家特意备下一份薄礼，恭贺郡王爷，还望王爷笑纳！”

他挥手让人打开木匣，只见里面竟是一尊尺余高的血红珊瑚树，形态奇崛，宝光莹莹，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海外奇珍。

朱宸濠起身，面带恰到好处的讶异与推辞：“曹公公太客气了，如此重礼，本王如何敢当？”

“当得！当得！”曹正淳凑近几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又足以让厅内众人听清，语气带着几分显摆与神秘，“王爷有所不知，此物乃昔年佛郎机使臣进贡先皇的宝物，最是养人。不过嘛，比起咱家前几日献给陛下的另一件真正能‘养人’的宝贝，这还算不得什么…”

他话语顿住，吊足了胃口，才得意洋洋地继续道：“咱家可是将珍藏多年的一枚‘天香豆蔻’献给了陛下！那可是真正能起死回生的神物！先皇当年也就得了三颗，赏了咱家一颗，咱家一直舍不得用，如今陛下龙体要紧，咱家这才…”他絮絮叨叨，极力渲染此物的珍贵与自己的一片“忠心”，显然将此举视为压倒护龙山庄的一步妙棋，特意来此炫耀。

朱宸濠敏锐地注意到，在主位上的朱无视，端着酒杯的手稳如磐石，面色丝毫未变，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在看跳梁小丑的笑意。然而，就在曹正淳吐出“天香豆蔻”四字的瞬间，朱宸濠感知到一股极其细微、近乎不存的寒气自朱无视方向一掠而过，桌上杯中的酒液微不可察地荡起一丝涟漪，瞬间平复。

归海一刀握刀的手紧了一下，段天涯目光微凝，上官海棠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他们都感受到了那瞬间的异常，却不明所以。

朱宸濠心中冷笑。曹正淳这蠢货，竟将如此重宝公然宣扬，还以为能打击到朱无视。他却不知，自己这番话，无异于在朱无视沉寂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朱无视那完美无缺的伪装下，恐怕已是惊涛骇浪。

“哦？竟有如此神物？曹公公果然忠心可嘉，陛下得此宝，必能早日康复。”朱宸濠故作惊叹，顺着曹正淳的话捧了一句，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朱无视。

朱无视此时方才缓缓放下酒杯，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赞许：“曹公公有心了。此等宝物，献与陛下，正是物尽其用。”他竟顺着朱宸濠的话，肯定了曹正淳的行为！

曹正淳本以为会看到朱无视变脸或吃瘪，没想到对方如此反应，反而像是一拳打在了空处，一时有些愕然，准备好的说辞都噎在了喉间。

朱无视不再看他，转而举杯向朱宸濠：“宸濠，曹公公一番美意，这贺礼你便收下吧。今日难得齐聚，再饮一杯。”

宴席继续，丝竹再起，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但朱宸濠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朱无视已然确认了第二颗天香豆蔻的下落——就在曹正淳手中，并已献入宫内。

而曹正淳，仍在为自己“将”了朱无视一军而沾沾自喜，浑然不知自己已将一个足以引爆雷霆的筹码，送到了最危险的对手眼前。

宴席散后，朱宸濠登上马车。帘幕落下，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风暴，就要来了。

而他，需得在这风暴眼中，取得那枚关键的豆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