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战事暂告一段落,梁军大营虽依旧戒备森严,但氛围已不似战时那般紧绷。深夜,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萧凡仍在处理着繁重的军务和抚恤事宜,伤势未愈的他脸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
亲卫统领冷锋悄然入内,神色带着一丝古怪,低声道:“王爷,营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南阙王室宗亲,名叫苍黎。”
“苍黎?”萧凡放下笔,微微皱眉。他对南阙王室成员略有了解,记得这似乎是一个早已被边缘化、几乎毫无存在感的闲散王爷,据说只知风花雪月,不问政事。此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带了多少人?”
“仅带两名随从,且……他带来了一个箱子,说是献给王爷的……大礼。”冷锋的语气更加古怪。
萧凡目光微闪,沉吟片刻:“带他进来。搜身,箱子检查清楚。”
“是。”
不多时,帐帘掀开,一名身着南阙贵族服饰、年约三旬、面容清雅甚至带着几分文弱之气的中年男子,在冷锋的监视下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不大的木箱,神色看似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此人正是南阙王爷,苍黎。
他进入帐中,看到端坐于主位、不怒自威的萧凡,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南阙罪臣宗亲苍黎,拜见镇南王千岁!”
“苍黎王爷?”萧凡并未让他起身,只是淡淡地打量着他,“深夜来访,所谓何事?你手中又是何物?”
苍黎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将手中的木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然后猛地打开了箱盖!
一股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帐内烛光照耀下,只见箱内以石灰垫底,赫然盛放着两颗须发虬结、面目狰狞的人头!正是木赤与兀术!
即便是萧凡,看到这一幕,瞳孔也是微微收缩。冷锋更是瞬间握紧了刀柄,警惕地盯着苍黎。
苍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清晰:“王爷明鉴!此二獠,乃我南阙祸乱之源,罪孽滔天!”
他指向木赤的头颅:“木赤此人,弑兄篡位,残暴不仁!为巩固权位,屠戮忠良,迫害宗亲,使我南阙王庭血流成河!其罪一也!”
又指向兀术的头颅:“兀术虽为前太子,然穷兵黩武,刚愎自用!,致使我国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其罪二也!”
“此二獠为一己私利,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将我南阙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狱!若非王爷天兵降临,挽狂澜于既倒,我南阙早已国灭种绝!此二獠实乃南阙千古罪人,死有余辜!”
他重重叩首,声音悲愤而恳切:“苍黎虽不才,亦为南阙宗室,眼见山河破碎,祖宗基业毁于二獠之手,痛心疾首!今幸赖王爷之神威,二獠伏诛(他将功劳归于萧凡),苍黎冒死取其首级,献于王爷,既为南阙清理门户,亦为表苍黎投效王爷之赤诚!”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萧凡看着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苍黎,又看了看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心中瞬间明了。好一个“闲散王爷”!好狠辣的手段!好精准的投名状!
他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缓缓道:“苍黎王爷倒是替本王,替南阙,做了一件大事。只是,你将此二人头颅献于本王,意欲何为?”
苍黎抬起头,目光直视萧凡,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王爷!南阙经此大难,百废待兴,不可一日无主!木赤、兀术一死,王室凋零,唯剩苍黎等寥寥数人。然国不可无主,亦不可再生乱局!”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谦卑和现实:“王爷虽平定南阙,然大梁乃天朝上国,若直接吞并南阙,恐惹他国非议,道义上……亦稍显不足。且南阙民风迥异,治理不易,需一熟悉本地之人代为经营。”
“苍黎不才,愿效仿古之箕子、徐福,代天朝、代王爷,执掌南阙!”他再次重重叩首,“苍黎在此立誓,若得王爷支持,执掌南阙,必世代奉大梁为宗主国,称臣纳贡,永不背弃!南阙之军政外交,皆唯大梁马首是瞻!而苍黎本人……更愿唯王爷之命是从!南阙,愿为王爷之南阙!”
这番话,极其露骨,也极其聪明。他点明了大梁直接吞并南阙在道义和治理上的困难,同时给出了一个更优的解决方案:由一个完全忠于大梁、尤其是忠于萧凡本人的代理人来统治南阙,南阙在名义上保持独立,实则成为大梁(尤其是萧凡)的附庸国。这既保全了大梁的颜面,又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其利益,更将萧凡个人与南阙的未来深度绑定。
萧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不语。
苍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冷汗涔涔,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良久,萧凡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苍黎王爷,倒是深谋远虑。你可知,扶持你,对本王有何好处?又如何让本王相信你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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