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抵达南疆,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召镇南王萧凡即刻回京述职,参与决议南阙方略。
王府书房内,气氛凝重。冷锋、以及几位核心将领幕僚齐聚于此。
“王爷,此时回京,恐非善事。”一位老成持重的幕僚面带忧色,“京城如今局势复杂,大皇子嫉恨,宰相深沉,如今又多了一位心思难测的四皇子……陛下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另一将领粗声道:“怕什么!王爷手握重兵,镇守国门,难道他们还敢在京城对王爷不利不成?”
“不然,”冷锋冷静分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京城非我南疆,王爷离了大军,便是孤身入虎穴。他们无需直接动手,只需在陛下面前构陷,或在南阙事务上设置障碍,便足以让王爷陷入被动。”
萧凡端坐主位,面色平静无波,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众人的议论他都听在耳中。
“圣旨已下,不得不去。”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陛下召见,既是危机,亦是契机。正好可当面陈述南疆实际情况,争取朝廷更多支持,而非猜忌。”
他看向众人,开始下达一连串指令,条理清晰,显是早已深思熟虑:
“冷锋,你留守南疆,总督一切军务政务。按既定方略,继续维持对南阙压力,但切勿贪功冒进。若遇紧急情况,你可临机决断,事后报我即可。”
“是!王爷!”冷锋单膝跪地,郑重领命。
“军械库、粮仓、各关隘防务,需加倍警惕,严防有人趁我不在,制造事端或窥探机密。”
“遵命!”
“与南阙境内那些已有接触的部落,保持联络,持续施恩,但暂不给予明确承诺,待我京城回来后再定。”
“是!”
“另外,”萧凡目光锐利起来,“从我亲卫中挑选一百名绝对可靠、身手矫健且机警者,分批秘密先行潜入京城,化整为零,潜伏下来,听候指令。再选二十名好手,明面上随我入京。”
“王爷,这是要……”
“有备无患。”萧凡淡淡道,“京城的水有多深,这次正好去探一探。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是保护我的安全,以及收集必要情报,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暴露,更不可与任何京城势力发生冲突。”
“属下明白!”
安排完南疆事宜,萧凡又对几位负责文书和账目的幕僚道:“将我镇守南疆以来,所有军务、政务、税赋、与朝廷往来文书,全部整理归档,尤其是关于军械调配、边境摩擦、与南阙交涉的记录,务必详尽清晰。我要带往京城。”
他要做好万全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质询和审查。
数日后,一切准备就绪。萧凡仅带着二十名亲卫和几名文吏,轻车简从,离开镇南关,北上京城。
南疆军民目送王爷离去,心中皆感沉甸甸的,仿佛预感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萧凡还在路上,京城之中,关于如何落实“进取稳健”策略的讨论,已在兵部和内阁展开。皇帝萧衍果然下旨,让四皇子萧景禹“随堂聆听,增益见闻”。
这一日,兵部值房内,关于南征军初步粮草预算的讨论正在进行。
兵部尚书李纲(主战派)与户部侍郎(掌管钱粮,多属陈松一系)争论不休。李纲要求拨付足够支撑三万大军半年的粮草,以备不时之需;户部侍郎则咬死只能先拨付一万人数月之用,强调国库艰难,需看到成效后再追加。
大皇子萧景恒也被皇帝要求参与议事,他坐在上首,面色不虞,看着双方争论,心中烦躁,只觉这些人办事效率低下。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安静聆听的四皇子萧景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大人,王侍郎,可否容景禹一言?”
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这位突然被陛下塞进来的年轻皇子,目光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审视。
大皇子萧景恒冷哼一声:“四弟,此地商议的是军国大事,你年纪尚轻,多听多看便是,贸然插言,恐有不妥。”话语中的轻视与排斥毫不掩饰。
萧景禹却不卑不亢,向萧景恒微微一礼:“皇兄教诲的是。只是景禹方才聆听,忽有一愚见,或可解两位大人之争,故冒昧建言,若有不妥,请皇兄与诸位大人指正。”
他态度谦恭,理由充分,让萧景恒一时无法发作,只得冷着脸道:“讲!”
萧景禹看向众人,从容道:“景禹以为,粮草拨付,或可不拘泥于一次性定额。可先将首批粮草(约一万五千人三月之用)拨付镇南王。同时,由朝廷派出专员,随军督运粮草,并负责与南阙境内愿意归附之部落进行洽谈。”
他顿了顿,抛出关键:“洽谈内容便是:我朝可提供粮食、盐铁、药材等必需之物,换取他们的效忠,并由他们派出部族勇士,加入‘南征军’,其军粮亦可部分由我朝以物资交换形式提供。如此,既缓解我朝粮草长途转运之压力,又能实实在在将南阙人力为我所用,真正实现‘以南阙制南阙’。督运专员需及时将谈判结果与所需物资报回朝廷,朝廷再根据实际需求,分批后续拨付。此乃‘以战养战,动态补给’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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