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是被泼了一盆污血。
月亮悬在落云城上空,不是银盘,不是玉钩,是一颗巨大、肿胀、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肉瘤。血月!浓稠如血浆的光晕笼罩着整座城池,把屋瓦、街道、人影都染上了一层粘稠的暗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混合着腐烂甜腥的怪味,吸一口,肺管子都跟着发腻。
南宫府邸深处,那间供奉着历代先祖灵位、平日里庄严肃穆的祠堂,此刻灯火通明。烛火在血月光下摇曳,映照着一排排乌沉沉的牌位,像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下方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南宫家核心子弟和族老。
南宫枭站在最前方,背对着众人,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绣着狰狞的恶蛟图案,在血月下仿佛活了过来。他没有跪,只是负手而立,面沉如水。但那紧握的双拳,指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滔天巨浪。
“噬魂魔……噬魂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族老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家主!那魔头……那魔头已经疯了!他连血狼团都……都收服了!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们啊!”
“是啊家主!不能再等了!”
“请老祖出关吧!”
“启动护族大阵!跟他拼了!”
恐慌如同瘟疫,在祠堂里蔓延。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族老们,此刻面无人色,冷汗浸透了衣背。噬魂魔的凶名,如同索命的符咒,悬在每个人头顶。石破岳那蛮熊般的凶人跪地献上血誓的场景,早已传遍全城,带来的震撼和恐惧,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杀戮!
南宫枭猛地转过身!
“闭嘴!”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祠堂里炸开!震得烛火剧烈摇曳,牌位都似乎晃了晃!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慌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个藏头露尾的魔崽子!靠着邪功逞凶罢了!我南宫家百年基业,岂是他说动就能动的?!”
他猛地踏前一步,气势迫人:“护族大阵早已开启!府邸各处皆有重兵把守!更有三位供奉长老坐镇!那魔头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噬魂魔的手段太过诡异,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石破岳的臣服,更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南宫家的脸上!
“可是……可是那魔头……”一个年轻子弟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没有可是!”南宫枭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都给本家主打起精神!守好各自的位置!谁再敢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家法处置!”
祠堂内死寂一片。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巨大轰鸣,猛地从府邸西侧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密集如炒豆般的金铁交鸣声、凄厉的惨嚎声、以及……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践踏般的沉重脚步声!
“敌袭——!!!”
“西侧门破了!!”
“是石破岳!还有……还有那个魔头!!!”
凄厉的警报声和惊恐的尖叫,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撕裂了祠堂内死寂的空气!
“什么?!”南宫枭瞳孔骤缩!怎么可能这么快?!西侧门有重兵把守,还有阵法加持!
“来了!他们来了!!”祠堂内瞬间乱作一团!族老们面如土色,子弟们惊恐地挤作一团!
“慌什么!”南宫枭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厉声喝道,“随我迎敌!守住祠堂!绝不能让他们亵渎先祖灵位!”
他一把抽出腰间悬挂的、镶嵌着血红宝石的佩刀,刀身嗡鸣,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大步流星,就要冲出祠堂!
然而——
晚了!
轰隆——!!!
祠堂那两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符文的乌木大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门轴瞬间断裂!整扇大门带着门框,如同被巨力撕扯的破布,轰然向内倒塌!碎裂的木屑混合着烟尘,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入!
“啊——!!”祠堂内顿时一片混乱!躲避不及的子弟被飞溅的木块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烟尘弥漫中,两个身影如同地狱中走出的魔神,踏着破碎的门板,缓缓走了进来。
左边一人,身高近丈,如同移动的铁塔!**着精壮的上身,虬结的肌肉上布满狰狞的伤疤,如同盘踞的恶龙!他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沾满血肉碎末的狼牙棒,棒头上还挂着半截残破的躯体!正是石破岳!他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凶兽,身上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煞气!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仿佛在颤抖!
右边一人,笼罩在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雾之中!黑雾翻滚,如同活物,隐约勾勒出人形轮廓。脸上覆盖着一张冰冷的青铜鬼面,两点墨染的瞳孔透过面具的眼孔,如同深渊的凝视,冰冷地扫过祠堂内每一个惊恐的面孔。他周身没有一丝血腥气,却散发着一种比石破岳更加纯粹、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他本身就是死亡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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