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镖门初探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镇口的牌坊,楚根站在“威远镖局”的红漆门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门楣上的虎头镖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正是镖局的总镖头,人称“铁臂张”。
“你就是楚根?”铁臂张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三天前粮站的事早就传遍了镇子,十二岁少年扛三百斤粮食如履平地,这等气力,就算在镖局里也属上乘。
“是。”楚根点头,脊背挺得笔直。他今天特意换上了母亲新缝的粗布短打,背上挎着牛角弓,箭囊里插满了铁簇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沉稳许多。
“知道镖局是干啥的不?”铁臂张抱起胳膊,声音像磨盘碾过石头,“押镖不是打猎,遇上的不光是野兽,还有劫镖的悍匪,掉脑袋的买卖。”
“知道。”楚根的目光落在院里练武场的木桩上,那些木桩被打得坑坑洼洼,边缘还沾着暗红的痕迹,“但我力气够,箭术准,能护住镖。”
铁臂张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口气不小。来,跟我这几个徒弟过过招,能接得住三招,我就收你当趟子手。”
院里正在练功的几个镖师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楚根。其中一个高个青年往前走了两步,活动着手腕:“小老弟,别逞强,输了不丢人。”他叫李三,是铁臂张的大徒弟,一手铁砂掌练得颇有火候。
楚根没说话,只是拉开了架势。他没用八极拳的刚猛,而是摆了个太极的起势,双臂微屈,如抱圆球。
李三见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大喝一声,右掌带着风声拍向楚根的胸口。这掌力刚猛,若是寻常孩子挨上,少说也得断两根肋骨。
楚根不闪不避,待手掌离胸口寸许时,突然腰腹一旋,双臂如行云流水般划过一个圆弧,正是太极的“云手”。李三只觉掌力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被一股巧劲引着偏了方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撞到墙上。
“咦?”铁臂张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李三又惊又怒,转身一记鞭腿扫向楚根的腰侧。这次楚根动了,他脚下踩着八极拳的“跺碾步”,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滑出半尺,恰好避开鞭腿,同时右手握拳,用了招“十字拳”的变招,拳风擦着李三的小腿掠过,带起一片劲风。
李三只觉小腿一阵发麻,踉跄着后退,看向楚根的眼神彻底变了——这孩子不仅力气大,身手还如此灵活,招式更是刚柔并济,绝非寻常山野少年。
“还要比吗?”楚根收拳而立,气息平稳。
李三涨红了脸,刚想再说什么,就被铁臂张喝住了:“行了!你输了。”他走到楚根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却被楚根用太极卸力巧劲化去。“不错,是块好料子。从今天起,你就是威远镖局的趟子手,跟着队伍走镖,月钱三百文,出一趟镖另有补贴。”
楚根心里一松,弯腰拱手:“谢总镖头。”
“别高兴太早。”铁臂张指了指旁边的镖车,“明天就有趟镖去邻县,送一批绸缎,你跟着去练练手。记住,镖行规矩:镖在人在,人在镖在,少了一根丝线,你也别回来了。”
二、首趟镖途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威远镖局的院子就热闹起来。三辆镖车一字排开,车轮上裹着厚布,走起来悄无声息。每辆镖车由两匹马拉着,车帮上插着醒目的虎头镖旗。
楚根跟着镖队出发时,楚大山和李秀特地赶来送行。李秀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烙好的麦饼和一小罐咸菜:“路上小心,别逞强,实在不行就……”
“娘,放心吧。”楚根打断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弓箭,“我有本事护着自己。”
楚大山拍了拍他的后背,没说什么,但眼里的担忧藏不住。他昨晚去王伯家喝了半宿酒,王伯说镖行凶险,前几年就有趟镖遇到了山匪,三个趟子手没一个回来的。
铁臂张看在眼里,走过来道:“老哥放心,我会照看着他。”
镖队缓缓驶出镇子,朝着邻县的方向进发。为首的是铁臂张的二徒弟王勇,三十多岁,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据说曾一人杀退过五六个劫道的。他看到楚根,咧嘴笑了笑:“小楚,第一次走镖?别怕,有哥在。”
楚根点点头,跟在镖车侧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他把八极拳的“听劲”融入了听觉,能清晰地分辨出马蹄声、车轮声之外的异响——鸟雀惊飞的扑棱声、树枝折断的脆响、甚至远处野兽的低吼,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走镖的日子枯燥而辛苦。白天赶路,太阳毒辣时就在树荫下歇脚,啃几口干粮,喝几口水;晚上则在破庙或废弃的驿站宿营,轮流守夜。楚根年纪小,却从不偷懒,守夜时总是最警醒的那个,抱着弓箭靠在镖车旁,一坐就是半宿,气流在体内缓缓流转,让他始终保持着最佳状态。
王勇看在眼里,对他越发顺眼:“小楚,你这精气神,比镖局里那帮老油条强多了。”他给楚根讲起走镖的门道,“遇着岔路要走宽的,见着生人要绕着走,听到异响别好奇,握紧家伙才是正经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