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冰冷对峙
麻醉钢笔的金属尾端硌在掌心时,琴如知正站在书房厚重的红木门外。
走廊里的古董摆钟敲了九下,沉闷的声响像锤子砸在心头。她数着第三道雕花门棂的纹路,指腹蹭过门板上凸起的缠枝莲——这些天反复摩挲的位置,已经留下浅淡的指痕。
门内传来翻动纸张的轻响,混着沉香木的袅袅烟气,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琴如知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黄铜门环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爬向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意识混乱时的钝痛。
“进来。”
林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没有温度,像淬了冰的钢针。琴如知推门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楼梯拐角处的阴影——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那里,耳麦里的电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书房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书桌上的鎏金台灯亮着,暖黄的光晕圈住摊开的文件,却照不亮角落里的阴影。林夫人坐在紫檀木椅上,银灰色旗袍的立领衬得脖颈愈发修长,她没有抬头,指尖捏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缓缓游走,墨汁晕开的痕迹像极了实验室里蔓延的红色丝线。
“坐。”她朝对面的梨花木椅抬了抬下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落下最后一个字。
琴如知坐下时,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目光扫过桌面——除了摊开的宣纸,还有个熟悉的铁盒,正是阿澈藏戒指的那个,此刻盒盖敞开着,里面的素圈戒指泛着冷光,内侧的编号在灯光下隐约可见。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林夫人放下狼毫笔,用镇纸压住宣纸,缓缓抬眸。她的眼尾有些下垂,笑起来本该是温和的模样,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看得琴如知脊背发紧。
“不知道。”琴如知攥紧了口袋里的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能闻到空气中除了沉香,还有丝极淡的消毒水味,和实验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夫人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照片散落在桌面上,全是琴如知精心设计的“偶遇”场景:画廊后门假装摔倒时的裙摆弧度,咖啡馆里故意被烫伤的指尖特写,甚至还有她第一次潜入林家时,躲在灌木丛里偷拍的林骁侧脸。
“三个月前,你在画廊后门摔碎的那杯手冲咖啡,用的是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海拔1900米的豆子,市价八十一克。”林夫人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指尖点着琴如知发白的指节,“你说你只有一枚硬币,却知道这种小众咖啡的冲泡温度不能超过92度。”
琴如知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第二次在慈善晚宴,你‘不小心’打翻红酒,弄脏的是林骁刚从伦敦拍回来的手工西装,全球限量三件。”林夫人又换了张照片,画面里的琴如知正拿着纸巾慌乱擦拭,眼神却精准地避开了西装口袋里的钢笔——那里面藏着林骁的私人录音设备,“你说你不懂奢侈品,却知道这件西装的面料不能用酒精清洁。”
台灯的光晕落在林夫人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串沉香木手串,每颗珠子的纹路都一模一样,显然是刻意挑选过的。琴如知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林家掌权人都有佩戴定制手串的习惯,每颗珠子里都藏着微型监听器。
“你调查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飘,掌心的钢笔硌得更疼了。
“不是调查。”林夫人将照片推到她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是记录。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林骁视线里,你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烫金封皮的相册,翻开的页面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夫人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门口,婴儿手腕上的红斑清晰可见。
“知道她是谁吗?”林夫人用指尖点着照片里的婴儿,“我的女儿,林知安。她本该在二十年前出生,却因为时空装置的意外,意识被困在了时间缝隙里。”
琴如知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们花了二十年寻找能容纳她意识的容器。”林夫人合上相册,转身时,旗袍的开衩扫过地毯上的阴影,“直到你的出现——一个突然出现在这个时空,灵魂与身体契合度只有67%的‘异常体’。”
67%?琴如知想起自己穿越时的撕裂感,想起手腕上时隐时现的胎记,原来那些不是错觉。
“你以为林骁是被你的‘特别’吸引?”林夫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香木的气息裹着寒意压下来,“他只是在执行任务,观察你是否适合成为知安的‘容器’。包括你接触的那些林家外围事务,那些你以为能利用的弱点,都是我们故意泄露给你的诱饵。”
琴如知猛地抬头,撞进林夫人冰冷的瞳孔:“阿澈也是你们的人?”
“他父亲是当年实验室的研究员,因为反对意识移植,被处理了。”林夫人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留着他,就是为了让你相信自己掌握着所谓的‘秘密’,让你更有底气往前冲。”她弯腰凑近,鼻尖几乎碰到琴如知的额头,“包括你昨晚按下的按钮,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有让你主动启动意识融合,知安的灵魂才能更稳定地进入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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