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本秩 第12章 浩然武院

五十年前的海怪浩劫，重塑了帝国的版图。内陆城市如巨兽般疯狂膨胀，钢铁森林拔地而起，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一派畸形的繁荣。而广袤的海岸线，除了少数由天人坐镇、重兵拱卫的核心港口城市，其余地带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被海风侵蚀的断壁残垣和无人的金色沙滩，荒凉如同被遗忘的边疆。

赵存心背着半旧的帆布包，腰间藏着“天策”，小心翼翼地站在洛阳城外。看着那如同史前巨兽匍匐在地的护城墙，远观已觉震撼，走近仰望，更觉自身渺小。灰黑色的巨大条石垒砌出十余米高的壁垒，表面布满了能量武器发射孔和监控探头，散发着冰冷、沉重的压迫感。“远看只觉得是道墙，走近了才知是座山…这厚度，怕不是能跑马？” 他喃喃自语，心头凛然。这就是帝国腹地的壁垒，隔绝着外界的混乱与内部的…另一种秩序。

囊中羞涩，他生怕安检严格暴露“天策”惹麻烦，索性根据电线杆上贴的“野广告”，花了200块巨款，拼上了一辆气味混杂、一路颠簸的黑车，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付钱下车，他走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高大森严的'行人通道巨门'。人流在这里被严格分流、盘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融入这陌生的洪流。

“让开！滚开！不长眼的贱民！！”

尖锐的呵斥伴随着急促密集的马蹄声，如同不和谐的噪音，粗暴地撕裂了城门口的秩序！赵存心猛地回头，瞳孔微缩——只见六七匹神骏异常、鞍鞯华丽的烈马，正沿着专供行人通行的宽阔步道，横冲直撞而来！马背上是几个衣着华贵、神情倨傲的少年男女，为首一人骑着一匹异常高大的纯黑骏马，鞭子虚扬，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轻蔑，目标直指挡在前方的赵存心！

前世生活在民主社会的烙印瞬间被点燃！赵存心骨子里最憎恶的，就是这种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践踏规则的特权阶级——除非，享受特权的是他自己，因为他只仗势，不欺人。

黑马速度极快，眨眼已至眼前！腥热的马息喷在脸上，巨大的黑影带着风压笼罩下来！马背上的少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残忍的快意。

千钧一发！

赵存心眼神一冷，怒火在胸腔炸开！武念二气瞬间在体内奔腾，他隐藏了“龙爪手”的念气化形的形态。他左脚后撤半步，腰马合一，右掌看似随意地向上抬起，掌心却凝聚着沛然巨力！

“给我——'跪！'”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压过了嘈杂的人声！就在马蹄即将踏落的瞬间，赵存心那只凝聚着无形力量的手掌，如同泰山压顶，精准而狂暴地按在了黑马宽阔的额头正中！

砰！唏律律——！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骏马凄厉痛苦的嘶鸣！那匹神骏非凡、重逾千斤的黑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之墙！巨大的冲势被硬生生扼止，前腿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轰然跪倒在地！强大的惯性让它整个后半身高高扬起，又重重砸落！

“啊——！” 马背上的王乾一猝不及防，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恐，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麻袋，惨叫着凌空飞了出去，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昂贵的衣袍沾满尘土。

“王少！”

“乾一哥！”

他身后的同伴们惊呼着，慌忙勒马停下，手忙脚乱地跳下马去搀扶。

“该死的！哪来的野狗！你知道你打的是谁的马？伤的是谁吗？！” 一个同伴指着赵存心，色厉内荏地咆哮。

赵存心收回手掌，冷冷地看着地上呻吟的王乾一和那群惊怒交加的纨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这里是帝国法令明文规定的'行人通道'！你们纵马狂奔，视人命如草芥，还有理了？”

王乾一在同伴搀扶下勉强站起，疼得龇牙咧嘴，他甩开同伴的手，掏出最新款的手机快速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恶狠狠地瞪着赵存心，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炼气士？呵，很能打是吧？老子府上养着的狗，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识相的，现在跪下，给我的‘墨玉麒麟’磕头赔罪！否则……” 他晃了晃手机，威胁意味十足。

“王少，要不算了吧…这小子…有点邪门。” 旁边一个稍微清醒点的同伴低声劝道，刚才赵存心那轻描淡写按跪烈马的一幕，让他心底发寒。

“算了？！” 王乾一仿佛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狂怒，“我王乾一在洛阳城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我爸是王宵虎！洛阳警察总局局长！你问问他，我王乾一是不是善茬？！” 他报出父亲名号，下巴高高扬起，等着看赵存心脸上露出恐惧和求饶。

“呵…” 赵存心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带着前世二世祖对现世饭桶二代的深深鄙夷，“又一个靠爹吃饭的废物点心。” 他懒得再废话，转身就朝城门内走去，声音淡漠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寒意：“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别逼我…真动手。”首先他不排斥二代，因为前世他自己就是二代。但他非常反感没本事还硬要装本事作死的二代。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般扫过王乾一等人！那并非简单的武者气势，而是经历过生死搏杀、手染鲜血后沉淀下来的凌厉意志！

王乾一浑身猛地一哆嗦，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大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种感觉…” 他接触过不少警局里凶悍的武师队长，甚至见过监狱里亡命的重犯，但从未有人能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如坠冰窟！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洛阳城门口撒野了吗？” 一个略显油滑的中年男声响起。几辆蓝白涂装、印着警徽的悬浮三轮摩托闪烁着警灯，无声地滑行到冲突现场。车上跳下十来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员，迅速将赵存心围在中间，手按在腰间的配枪和警棍上。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眼神精明的三级警司（对应三境武者）。

那警司队长快步走到王乾一身边，满脸堆笑，低声询问了几句。王乾一添油加醋地控诉着，指着自己摔脏的衣服和远处还跪在地上哀鸣的黑马。警司队长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明白了”的神情。

他转过身，面对赵存心时，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换上公事公办的冰冷面具：“小子！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故意损毁他人财物，殴打他人致伤！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有意见吗？” 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呵…” 赵存心环视一圈指向自己的枪口和警棍，又抬头看了看城门上方密集闪烁的监控探头，气极反笑：“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踩狗屎！这满天的监控都是摆设？谁纵马行凶、谁正当防卫，一查便知！拉偏架拉到这份上，吃相太难看了吧？”

“少废话！你动手打人就是犯法！伤了王少的马，就是损毁贵重财物！带走！” 警司队长厉声喝道，显然不想纠缠细节。

“就凭你们？” 赵存心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微微压低重心，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一股无形的气机已悄然锁定那警司队长。“想试试？”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他！” 警司队长被赵存心的态度激怒，尤其是那股锁定他的气机让他感到了威胁。他怒喝一声，三境武气瞬间爆发，右拳包裹着一层淡白色的罡气，带起呼啸风声，势大力沉地直捣赵存心胸口！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制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王少面前挣足面子！

“蚍蜉撼树！”

赵存心一声冷哼，同样一拳挥出！没有花哨的光芒，没有惊天的气势，只有纯粹的速度和力量！拳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撞在警司队长袭来的拳锋上！

砰——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吹得周围警员衣袂翻飞！

只见赵存心脚下生根，纹丝不动，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而那位气势汹汹的警司队长，则如同被狂奔的卡车撞中，整个人离地倒飞出去七八米远，才重重摔在地上！

“呃啊——！” 警司队长抱着扭曲变形、软塌塌的右臂，发出凄厉的惨叫，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惊恐地看着赵存心，用尽力气嘶喊道：“武…武师！这小子…至少是五境武师！！”

“什么？！”

“武师？！”

“他才多大？！”

惊呼声四起！围着的警员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十八岁的武师？！这简直是怪物！只有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宗核心子弟，才可能在如此年纪达到这般境界！可他…为何形单影只，如此落魄？

王乾一也彻底懵了，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看向赵存心的眼神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多了几分拘谨。那匹价值不菲的“墨玉麒麟”？此刻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赵存心懒得再看这群人一眼，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尤其在那些指向他的枪口上停留了一瞬。他深知子弹的威胁，尤其是被一群惊弓之鸟的警察用枪指着。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穿过城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洛阳城的人潮之中。

“该死的！炼气士了不起吗？！武师了不起吗？！” 直到赵存心的背影消失，王乾一才敢低声咒骂，脸上火辣辣的，全是屈辱。他对着还在地上呻吟的警司队长吼道：“陈队！派人！给我盯死他！我要知道他去了哪！我这就叫我表哥！让他来收拾这个狂徒！”

“你表哥？” 陈队长忍着剧痛，吸着冷气问，“浩然武院的那位…李明泉？三十岁的五境天才武师？”

“没错！” 王乾一咬牙切齿，眼中重新燃起怨毒和希望，“洛阳浩然武院！儒心门庭专门培养顶尖炼气士的地方！我表哥进去时才三境，短短半年就突破了！对付这小子，绰绰有余！”

“浩然武院？” 数十米外，正融入人流的赵存心，强大的念气感知将这番对话清晰地捕捉入耳。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呵，倒是省了我打听的功夫。徐教官不提浩然武院…是怕我提前准备太多，反而在细节上露了马脚？”

原本计划在洛阳城多盘桓几日，摸清本地势力脉络。奈何…兜里卡里加起来仅剩的几张钞票，加起来连最便宜的丽晶宾馆都住不起几天了。

饥肠辘辘，他循着廉价快餐的香味，一头扎进一家烟雾缭绕、键盘声噼啪作响的“极速网吧”。用身上最后一点零钱，买了桶最便宜的泡面，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加那根火腿肠。“网管，泡面…加个卤蛋就行。”

他找了个角落的机位，狼吞虎咽地吃完面，连汤底都喝得干干净净，仿佛那是人间美味。然后开始疯狂搜索“浩然武院招生信息”。

“五轮文试？涵盖经史子集、数理逻辑、炼气基础理论…还他妈分初试复试？三轮武试？实战、耐力、爆发力…中间间隔加起来快一个月？！” 赵存心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考试安排和时间表，感觉头皮发麻。别说那漫长的考试周期，他口袋里剩下的钱，连支撑他熬过三天都够呛！

“咦？这是…” 他滚动鼠标，目光被招生页面最下方一个醒目的猩红色按钮吸引——“免试通道：浩然武楼挑战！”

点开详情：

＞ 挑战规则：

＞ 1. 年龄30岁以下，不限出身来历！

＞ 2. 缴纳报名费：500华元！

＞ 3. 挑战十层浩然武楼！

＞ 4. 闯过第五层：直接录取为武院正式弟子！

＞ 5. 闯过第十层：额外奖励50万华元！

＞ 6. 特别提示：武楼内置特殊阵法，压制挑战者境界上限为六境巅峰（武尊\/念尊以下）！挑战五层以上，坚持半小时不败即算通过！

“卧槽！踢馆直通车？！” 赵存心眼睛瞬间亮了！这不正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捷径吗？刚好口袋里还剩下几百块救命钱！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赢了会所嫩模…呸，赢了就有钱有身份！输了…就只能去天桥底下打地铺了。

他三口两口把特意留到最后的、泡得有些发软的卤蛋蛋黄塞进嘴里，猛地灌下最后一口面汤，发出满足又带着破釜沉舟气势的“哈——”声！抓起背包，冲出网吧，目标明确——浩然武院！

儒心门庭总部占地辽阔，宛如城中城。亭台楼阁与现代建筑交错，书香气与隐约的炼气场域混杂。赵存心像个无头苍蝇在里面转了近一个小时，问了好几次路，才终于在一片开阔的演武广场边缘，找到了那座造型奇特的建筑——浩然武楼！

武楼呈巨大的圆柱形，直径目测超过三十米，十层结构拔地而起，通体由某种深灰色的合金铸造，表面铭刻着玄奥的符文，隐隐有能量流转的微光。每一层都开有巨大的观战窗口。楼前广场上人声鼎沸，一个巨大的全息屏幕悬浮半空，实时滚动播放着武楼内部各层的战斗画面和挑战者信息、成绩。

“一人500…一天就算来一百个挑战者…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万？！” 赵存心看着缴费处排起的长龙，内心对那位想出这主意的武楼发明者充满了“敬佩”——这简直是天才般的吸金机器！

他肉疼地掏出五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报名费），换来一块刻着编号的金属牌。拧开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找了个角落的草坪坐下，一边观察屏幕上的战斗，一边默默排队。

“啧啧，这武楼的人气，真是经久不衰啊！” 旁边一个排队的络腮胡大汉感叹道。

“那可不！” 另一个精瘦汉子接话，“听说是孔老大的二弟子，那位‘儒商’大念尊端木贤想出的点子！这几年光靠这武楼的进项，浩然武院新修的炼气塔、藏经阁，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堆起来的！”

“端木贤？早有耳闻，这生财有道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也加入讨论。

“不过也别小看这武楼，” 一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人提醒道，“那阵法压制厉害得很，不管你原来是武尊还是念尊，进去统统给你压到六境巅峰以下！全看实战经验和功法精妙程度了！五层以后能撑半小时不败就有机会，但想拿走那五十万…难如登天！”

“糟了！”*赵存心心里猛地一沉，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帝禁六技！我…我进去不能用啊！” 巨大的懊恼涌上心头。习惯了依靠强大的帝禁技，骤然被封禁，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冷静…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幸好还有‘无相神术’…只能靠它临时抱佛脚了！”

看着前面还有十几个人，赵存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凑到旁边几个看起来也是来挑战、正摩拳擦掌的炼气士跟前：“嘿嘿，几位兄台，干等着也是无聊，不如…咱们简单切磋几手，活动活动筋骨？也好为待会儿闯楼热热身？”

“嗯？此言甚合我意！” 一个身材敦实、手掌宽厚如蒲扇的汉子立刻响应，“在下铁掌门裘百尺！请指教！” 他走到旁边一小块空地，摆开了架势。

“好！混元雷极门，马有德！也来领教！” 另一个精悍青年也跳了出来。

“吃我一招，赤电五雷鞭！” 马有德性子急，率先出手，掌指间竟有细小的电蛇跳跃，带着噼啪声抽向赵存心！

赵存心眼睛一亮，在对决中，全神贯注地盯着两人的动作，无相神术悄然运转，感受着对方招式运转期间隔体内武气的经脉运转，如同高速摄像机般捕捉着他们招式中的气劲流转、发力技巧、步法配合……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几个穿着保安制服、手持高压电警棍的壮汉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指着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草坪：“谁让你们在这里动手的？！草坪全毁了！破坏公物！罚款！统统跟我去财务处交罚款！每人两百！”

“啊？！”

“不是吧？就踩了几脚…”

“快跑！”

听到“罚款”二字，尤其是“两百”这个数字，赵存心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反应最快，趁着裘百尺和马有德还在愣神的功夫，抓起背包，脚下发力，身形如电，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目标——浩然武楼一层入口！

在保安的怒吼和其他排队者错愕的目光中，他一把推开沉重的大门，身影瞬间没入其中。

“卧槽！插队？！”

“急什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算了算了，今天守擂的家伙凶得很，这小子急着进去挨揍，让他去吧…”

大门在赵存心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门内，是一个被阵法笼罩、充满未知挑战的战场。而他，口袋里仅剩几十块钱，背负着秘密任务，只能依靠临时偷师的几招半式，去搏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