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32章 碎片的抉择与清道夫的阴影

蒙恬将军残念化作的金色光点，如同最后的星辰雨，悲壮而释然地融入了那块剧烈震颤的镜之碎片。与此同时，失去了力量核心的支撑，整个盆地陷入了彻底的崩溃！大地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寸寸碎裂，巨大的裂隙如同蛛网蔓延，下方那庞大的寂灭能量旋涡失去了束缚，如同脱缰的猛兽，狂暴地向上喷涌、肆虐！无数痛苦面容在最后的尖啸中湮灭，化作精纯的毁灭性能量流，席卷一切！

“轰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中，众人脚下的地面正在迅速塌陷，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无形的巨手，要将他们撕碎、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而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那块吸收了将军残念、正在进行着内部激烈冲突（净化与污染）的暗红色镜之碎片，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径直射向林墨！

“林墨！”苏晓惊呼，她不确定这碎片的主动融合是福是祸。

林墨瞳孔收缩，他能感受到那碎片中蕴含的庞大力量、蒙恬最后的嘱托、以及那股依旧顽固的、源自“黑潮”的深沉污秽！躲闪已经来不及，他下意识地抬起了那只带着变异烙印的手臂——

“嗡——！”

碎片与手臂接触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爆炸或冲击，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嵌合了进去！

它没有消失，而是如同一个活着的、暗红色的纹身，与林墨手臂上原本那复杂碎裂的黑色烙印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都要复杂、都要矛盾的信息流与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狠狠冲入林墨的脑海与身体！

他“看”到了更加清晰的远古之战画面——那遮天蔽日的“黑潮”并非单纯的军队，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光线、声音、乃至一切存在概念的“虚无”具现化！他也感受到了蒙恬将军手持完整古镜，燃烧生命构筑防线时的决绝与无奈！更感受到了这块碎片千年来被寂灭能量侵蚀、扭曲的痛苦，以及其中残存的、属于长城与守护的微弱本源，正在蒙恬意志的帮助下，艰难地与污染剥离、抗争！

“啊——！”林墨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双眼再次被猩红与数据流充斥，身体表面青筋暴起，新融入的碎片纹身与原有的烙印同时亮起，黑红交织的光芒在他体表明灭不定，散发出极不稳定的危险气息。他的力量在暴涨，对“长城孤烟”世界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仿佛一念之间就能调动部分长城沉淀的力量，但与此同时，那“黑潮”的污秽低语与碎片本身的痛苦，也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带他走！快！”阿蛮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到林墨状态极不稳定，而周围崩塌在即，毫不犹豫地射出几根带着钩锁的弩箭，钉在远处尚未完全坍塌的岩壁上，同时对着赵猛和苏晓大喊。

赵猛强忍伤势，一把将几乎无法自控的林墨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抓住钩锁的绳索。苏晓则护住精神萎靡的夏晚，紧随其后。五人凭借着阿蛮的钩锁和残存的力量，在崩塌的盆地边缘险之又险地向上攀爬，躲避着脚下不断扩大的深渊和肆虐的能量乱流。

就在他们刚刚脱离最危险的区域，落在相对安全（但依旧震动不已）的地面上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阴影中。

正是去而复返的墨羽。

她依旧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眸子，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被赵猛扛着、手臂上黑红光芒交织、气息狂暴不定的林墨身上，特别是那块新融入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暗红色碎片纹身。

“果然……碎片选择了你。”墨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种早已预料到的淡然，“看来，蒙恬最后的选择，是赌你能驾驭这份力量，而不是被它吞噬。”

“你又想干什么？！”赵猛将林墨小心放下，由苏晓照看，自己则横身挡在前面，充满敌意地瞪着墨羽。他对这个“凤凰”的女人没有丝毫信任。

阿蛮也握紧了连弩，眼神警惕。夏晚则下意识地靠近林墨，她能感觉到林墨此刻内心的风暴，那新融入的碎片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有蒙恬的沉重嘱托和“黑潮”的低语。

墨羽无视了赵猛的敌意，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墨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珍贵的工具。“我说过，合作到此为止，是指之前清理障碍的合作。现在……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新的合作。”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众人心头一紧的消息：“你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碎片融合的波动，加上盆地崩溃的能量宣泄，已经引起了‘系统’的深度关注。如果我的感应没错……‘清道夫’已经上路了。”

清道夫！茶馆老板警告过的，系统专门处理“变数”和“污染”的冷酷执行者！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林墨强忍着脑海中的混乱与身体的撕裂感，抬起头，猩红与数据流交织的双眼看向墨羽，声音沙哑而冰冷：“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此刻的状态极差，既要压制碎片带来的负面影响，又要消化庞杂的信息，还要应对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很简单。”墨羽向前走了两步，在安全的距离停下，“我需要这块碎片，或者说，需要碎片所指向的、关于‘黑潮’和‘真实之镜’的完整信息。这关乎‘凤凰’……不，关乎我个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但特意将“凤凰”与“个人”区分开来，显得意味深长。

“但你现在无法强行夺取，一是你没把握同时对付我们和状态不稳定的我，”林墨喘息着，努力让思绪清晰，“二是……你也忌惮即将到来的‘清道夫’。”

墨羽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没错。‘清道夫’是纯粹的规则执行者，他们不会区分‘凤凰’还是你们，只会将这片区域所有‘异常’，包括被碎片深度污染融合的你，以及知晓太多秘密的我们，一并‘清理’掉。合作，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怎么合作？”苏晓冷静地问道，她扶着林墨，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能量的不稳定。

“我知道一条离开‘长城孤烟’世界的隐秘路径，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开系统的常规监测，也能绕开‘凤凰’主力和‘清道夫’的正面围堵。”墨羽说道，“作为交换，林墨，你需要答应我，在完全掌控这块碎片、并获得其中关于‘黑潮’与‘真实之镜’的核心信息后，与我共享。同时，在接下来的旅程中，在必要时，提供你的力量助我完成我的目标。”

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交易。与虎谋皮，但似乎又是目前绝境中唯一可行的选择。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赵猛低吼，“你们‘凤凰’的人，信用早就喂狗了！”

墨羽看向赵猛，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你可以选择不信，然后留在这里，等待‘清道夫’的光临。看看是你们的拳头硬，还是系统的抹杀程序更利落。”

她的目光又转向林墨：“而且，我相信，能获得蒙恬和碎片认可的你，应该能分辨出，我和外面那些只知道掠夺的蠢货，并非一路人。我的目标，远比一块碎片的能量本身……更重要。”

就在这时，林墨手臂上那黑红交织的纹路猛地一亮，一股源自碎片本源的、带着警示意味的微弱波动传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感情的强大意念，如同无形的扫描网，正从极其遥远但迅速接近的虚空深处，锁定了这片区域！

清道夫……真的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林墨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脑海中蒙恬最后那“莫让牺牲付诸东流”的嘱托，感受着碎片中关于“黑潮”的恐怖信息，也感受着那迅速逼近的、代表系统绝对意志的冰冷扫描。

他没有太多选择。

“我……同意合作。”林墨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带我们离开这里。碎片的信息，我可以与你共享。但前提是，你的‘目标’，不能危及我的同伴和……基本的底线。”

墨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点了点头：“成交。那么，现在，跟我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转身，示意众人跟上，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向着与那冰冷扫描来源相反的方向，快速遁去。

赵猛虽然满心不情愿，但在苏晓的眼神示意和林墨的决断下，只得再次扛起状态不稳的林墨，与阿蛮、夏晚一起，紧跟而上。

在离开这片正在崩塌、被寂灭能量吞噬的区域前，林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蒙恬将军的执念已然消散，那块承载了痛苦与守护的碎片融于己身，而更深的谜团——“黑潮”与“真实之镜”，以及系统和“清道夫”的阴影，如同更加浓重的迷雾，笼罩在前方的道路上。

墨羽的加入，是危机中的一线生机，还是一步踏入更深的陷阱？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