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33章 镜界追溯与墨羽的抉择

“清道夫……不止一个？”

墨羽的话如同冰锥，刺入众人本就紧绷的神经。系统专门处理“变数”和“污染”的冷酷执行者，其恐怖，从茶馆老板讳莫如深的警告和彼岸茶馆中其他回响者谈及时的忌惮就可见一斑。一个就已难以应付，何况不止一个？

林墨强忍着脑海中碎片信息冲刷和“黑潮”低语带来的双重折磨，那双异色的瞳孔死死盯住墨羽，声音因痛苦和力量的冲突而显得嘶哑破碎：“你……知道……路径？凭什么……信你？”

墨羽的目光扫过林墨那极不稳定的手臂，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赵猛、苏晓和阿蛮，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夏晚身上，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常规的回归通道已经被系统暂时封锁并重点监控。留在这里，或者试图强行突破，结果只有一个——在‘清道夫’的净化程序下化为虚无。我提供的路径，是‘凤凰’……或者说，是我个人耗费巨大代价才找到的一条‘缝隙’，一条系统规则网络的薄弱处。”

她略微停顿，仿佛在权衡是否要透露更多：“这条路径并非绝对安全，需要精准的时机和对能量波动的极致掌控才能通过。而且，它无法直接抵达彼岸茶馆，只会将我们随机抛向一个相对安全的、未被系统高度标记的‘缓冲世界’。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唯一的生路。代价是分享碎片的核心信息，并在未来提供力量支持。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把我们引向另一个陷阱？”阿蛮尖锐地指出，她的手指依旧扣在弩机之上，“也许‘凤凰’的大部队就在那条‘缝隙’后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墨羽闻言，竟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自嘲：“如果‘凤凰’的主力还能信任，我还需要在这里跟你们浪费时间吗？” 她的话暗示了“凤凰”公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而她，似乎处于某种孤立或特殊的立场。

就在这时，林墨手臂上那黑红交织的纹路再次剧烈闪烁，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扫描意念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再次扫过这片区域，并且锁定的意味更加明确！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股意念中携带的、纯粹的“格式化”指令！

“没时间犹豫了！”苏晓急促道，她的“纤毫洞察”能清晰地“看”到那无形扫描网络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它们越来越近了！”

林墨猛地一咬牙，感受着蒙恬最后的嘱托和碎片中关于“黑潮”的恐怖信息，他知道，绝不能在此刻倒下。

“带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做出了决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赌墨羽目前需要他们的价值大于毁灭他们的利益，赌自己能够掌控新获得的力量！

“跟我来！”墨羽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如同融化的阴影，向着与扫描来源相反的方向，一片能量乱流更加狂暴、空间结构都显得有些扭曲的区域疾驰而去。

赵猛再次扛起林墨，苏晓扶着夏晚，阿蛮断后，众人紧随其后。穿越这片区域异常艰难，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众人的护体能量，地面时而虚化，时而凝固，仿佛世界的规则在这里都变得混乱。墨羽却总能提前预判到危险，她的“影遁”能力在这里发挥到极致，往往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引导众人避开最致命的能量漩涡。

林墨在颠簸和痛苦中，竭力收敛心神，尝试主动引导和梳理脑海中庞杂的信息流和手臂上狂暴的能量。他发现，当自己不再抗拒，而是尝试去“理解”那块新融入的碎片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的“灵犀之思”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维度。不再仅仅是分析和推理，而是多了一种……追溯与映照的能力。

他集中精神于手臂那暗红色的碎片纹路上，脑海中原本混乱的、关于远古之战的碎片画面，开始如同被擦拭的镜面，逐渐变得清晰、连贯起来！他“看”到了那面完整的古镜——并非多么华丽，却蕴含着包容与映照万物的古朴意境。他“看”到了“黑潮”如同无声的瘟疫般侵蚀世界的恐怖景象，所过之处，万物归寂，色彩褪去，连时间仿佛都被冻结。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蒙恬将军在最后关头，如何引动古镜本源，将其破碎，以一部分碎片构筑长城防线，另一部分则作为“锚点”与“信标”，试图封印“黑潮”的源头，却最终力竭，残念与碎片一同堕入这片被污染的土地……

这种能力，仿佛是通过碎片这面“镜子”，去追溯和映照与之相关的过去！林墨将这种新领悟的能力，命名为 “镜界追溯”。

然而，每一次使用“镜界追溯”，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黑潮”低语更加清晰的侵蚀。他必须小心谨慎地控制使用的深度和时间。

在墨羽的带领下，他们抵达了所谓“缝隙”的所在地——那是一片看似寻常、实则空间壁障薄如蝉翼的山崖之下。山崖的岩壁上，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晶体，这些晶体此刻正微微震颤，反射着周围混乱的能量流光。

“就是这里。”墨羽停下脚步，双手快速结印，一股幽暗的能量自她手中流淌而出，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缓渗透进那片镜面岩壁之中。“我需要时间稳定和扩大这条‘缝隙’，最多三分钟！这期间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众人身后的天空，那昏黄色的迷雾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驱散，露出了后方那纯净到令人心悸的、毫无感情的纯白虚空！两道身影，如同从虚空中直接迈出，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那是两个穿着完全相同、没有任何标识的纯白色制服的身影。他们脸上覆盖着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轮廓的白色面具，只有眼部的位置是两个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孔洞。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外泄，却散发着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秩序与冰冷感。

清道夫！而且一次性来了两个！

它们那空洞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最终定格在林墨那散发着不稳定黑红光芒的手臂上。

【目标确认：异常信息载体L-m739，污染等级：高。关联目标：凤凰外围人员m-Y114，及其他高威胁度异常个体。】

【执行方案：区域性净化。】

冰冷的、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其中一名清道夫缓缓抬起了右手，它的掌心之中，一个纯白色的、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符号开始凝聚，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能量波动！

“挡住它们！”墨羽厉喝，手中的结印速度更快，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开启和维护这条“缝隙”对她而言也是极大的负担。

“妈的！拼了！”赵猛将林墨交给苏晓，怒吼着将“不动磐石”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黄金浇筑的巨人，主动冲向那名抬起手的清道夫！他知道，必须为墨羽争取时间！

阿蛮的连弩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另一名清道夫，试图干扰它的行动。苏晓则迅速在周围布下几道简易的能量偏转屏障。夏晚强忍着恐惧，将一股强烈的“排斥”与“加速”意念笼罩向正在开启通道的墨羽。

然而，清道夫的强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名抬起手的清道夫，面对赵猛如同炮弹般的冲锋，只是随意地将凝聚着白色符号的掌心向前一按。

“嗡——！”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空间被强行抹平的诡异嗡鸣。赵猛那足以硬撼骸骨巨人的冲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绝对坚硬的墙壁，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体表的淡金色光芒瞬间黯淡，鲜血狂喷，重重砸落在地，一时竟无法起身！

而阿蛮射出的所有弩箭，在靠近另一名清道夫身体周围一定范围时，便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然后悄无声息地分解、消散成最基本的光子！

绝对的碾压！

“不行！差距太大了！”苏晓脸色惨白，她的屏障在清道夫散发的无形力场下如同纸糊般脆弱。

那名凝聚白色符号的清道夫，掌心的光芒越来越盛，眼看那毁灭性的“净化”就要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强忍着痛苦、尝试梳理力量的林墨，猛地睁开了双眼！他左眼的猩红与右眼的数据流似乎达到了某种短暂的平衡，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出现在他脸上。

他没有去攻击清道夫，而是将刚刚领悟的“镜界追溯”能力，结合手臂上两块碎片（系统烙印与蒙恬碎片）融合后产生的奇异共鸣，全力作用于墨羽正在开启的那条“缝隙”之上！

他“看”到了那条“缝隙”的本质——它并非真正的空间通道，而是一段极其复杂、不断变化跃迁的“系统规则冗余代码”！墨羽正在做的，是强行在这段代码中找到一个稳定的“入口”！

“帮我……稳定它！”林墨朝着墨羽嘶声喊道，同时将“镜界追溯”感知到的、关于这段“冗余代码”的流动规律和几个关键节点信息，通过意念共享了过去！

墨羽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没想到林墨在如此状态下还能做到这一步！但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根据林墨提供的信息，调整了幽暗能量的输出频率和节点！

刹那间，那面镜面岩壁上的光芒大盛，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断扭曲波动的幽暗洞口，终于稳定地呈现出来！

“通道开了！快进去！”墨羽疾呼。

而也就在这一刻，那名清道夫掌心的白色符号，终于彻底凝聚完成，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抹除一切色彩与存在的白光，如同审判之矛，朝着众人所在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射来！

“走！”

赵猛挣扎着爬起，苏晓和阿蛮拉着夏晚，毫不犹豫地冲向那幽暗洞口。林墨在最后关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两名冰冷的清道夫，以及远处那依旧被昏黄与死寂笼罩的朔方故道，猛地转身，投入了通道之中。

墨羽是最后一个进入的，在她身影消失的前一瞬，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疾射而来的净化白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幽暗洞口在白光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闭合、消失。

纯白的光芒扫过空无一物的山崖，将那片镜面岩壁连同周围的空间，都无声无息地“抹除”，只留下一片绝对的、虚无的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