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的鞋尖还沾着干涸的血泥,脚边那道斜光缓缓移动,照到了河滩上一串陌生的脚印。
他蹲下身,指尖轻抚地面。泥地湿润,脚印边缘略显拖沓,像是病人踉跄而行,可鞋底钉痕分明,是外域常用的铁钉靴。这种靴子在本地几乎见不到,尤其是荒山野岭。
“不是村民。”他说。
秦昭月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扫过脚印延伸的方向。那一路断断续续,绕开主道,贴着河岸走,最终消失在几块半淹的石堆之间。
“他们故意留下痕迹?”她低声问。
青禹摇头:“不,是没来得及彻底掩盖。”他闭眼凝神,掌心贴地,一丝绿意自指间渗出,顺着湿土蔓延而去。这是“青木生”的延伸用法,借草木残根感知活物气息。片刻后,他睁眼:“有人刚走过不久,体内魔气凝聚有序,不像被侵蚀的傀儡。”
秦昭月眼神一凛:“是操控者。”
青禹站起身,将背上的青绫往上托了托。她依旧昏沉,呼吸微弱,但体温未降。他不敢让她落地,只能继续背着前行。
两人沿着脚印溯流而上,河水浑浊,泛着淡淡的腥味。越往上游走,岸边植被越稀疏,枯枝横陈,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折断。一处浅滩旁,青禹忽然停步。
那里有一小片踩踏过的苔藓,旁边石头上有暗褐色的斑点,不是血,却带着类似药渣的气味。他俯身嗅了嗅,眉头微皱。
“这不是普通魔气残留。”他从药囊取出一枚银针,轻轻刮下一点碎屑,“这东西……是用来标记路径的。”
“标记?”秦昭月看向远处,“你是说,他们在追踪什么人?还是引导谁来?”
“都有可能。”青禹收起银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场瘟疫不是失控的结果,而是手段。他们需要感染者扩散,也需要特定的人或地点作为终点。”
话音未落,前方河湾处传来轻微水响。
两人立刻伏低身形,借着垂柳掩护靠近。只见一名男子蹲在浅水边,身穿破旧灰袍,袖口卷起,正用一块黑布擦拭手臂。他动作谨慎,像是在清理痕迹。
可青禹看得清楚——那黑布一碰到皮肤,便有细微的黑雾腾起,被布料吸收。这不是清洗伤口,是在清除灵力波动。
“他在抹除踪迹。”青禹传音,“小心,身上可能带匿形符。”
秦昭月点头,悄然绕向对岸。她掌心微动,寒气凝聚成薄霜,在水面铺开一层不易察觉的冰膜,一旦对方踏入,便会暴露位置。
青禹则借河边藤蔓垂落之势,缓缓贴近。他将一缕“青木生”渗入湿土,如细根般无声蔓延,缠住那人一只脚踝。藤蔓极细,触感如同尘埃,那人毫无察觉。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青禹骤然发力。
藤蔓暴起,瞬间锁死双足。那人猛地回头,眼中闪过惊怒,还未开口,对岸树影晃动,一道声音凭空响起:
“你找死!”
声音冰冷,带着熟悉的阴沉腔调——是季无尘。
可那并非真人现身,而是一道留音幻影,只存在刹那,随风消散。
青禹心头一紧。对方早有准备,甚至能在千里之外传递警告。
那男子冷笑一声,挣扎着要退后。秦昭月已封住退路,寒气自脚下升起,冻结河面。他冷哼一声,右手猛然拍向胸口,整个人顿时僵住。
下一瞬,颈侧皮肤裂开,黑血喷涌而出。
青禹扑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他倒下的身体。那人双目圆睁,嘴角扭曲,已无气息。致命伤来自内部,像是某种自毁禁制被触发。
“命核爆了。”秦昭月走近,“连魂都没留下。”
青禹没说话,迅速翻查对方怀中。衣物内层藏着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只剩半张焦黑纸片,边缘蜷曲,字迹模糊。他仔细辨认,依稀看出几个残字:“……府东三……泉眼封……”
其余尽毁。
“古洞府?”秦昭月凑近看,“季家一直想进的地方?”
青禹盯着那几个字,忽然察觉纸面微温。他指尖一颤,想起一种隐秘手法——某些密信会用灵血书写,遇**灵力才会显影。
他咬破指尖,滴血于纸上。
墨痕缓缓浮现,一行小字清晰显现:“泉眼封印松动,速取内核。”
空气一时凝滞。
秦昭月瞳孔微缩:“他们在打封印的主意?”
“不止。”青禹声音低沉,“他们是等着封印自己松动。这场瘟疫,就是用来分散注意力的烟幕。”
他抬头望向百草阁方向。远处山谷已有骚动,火光隐约闪现,不知是哪间守屋被点燃。那些傀儡化的镇魔司弟子,恐怕已经闯入外围防线。
“现在怎么办?”秦昭月问。
青禹低头看了看背上的青绫。她睫毛轻颤,似有所感,手指微微勾住了他的衣角。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回应。
“先拦住他们的人。”他说,“再断他们的路。”
他将残页小心收进内袋,转身走向河岸高石。秦昭月紧随其后,冰刃已在掌心成形,寒光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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