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绫话音未落,手腕尚被她扣住,林间震动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那一声‘别去’如冰锥刺入耳膜,青禹脚步钉在原地,心跳几乎同步凝滞。
他低头,看见青绫睁开的眼睛,清澈得像山间初融的雪水。她没说话,可一股意念直接撞进他的脑海:“别动,有阵。”
他指尖一颤,木剑悬在半空,目光立刻扫向地面。枯苔呈环形铺展,缝隙里透出极淡的灰纹,像是被人用细线勾过,又迅速抹去。这不是自然之痕,是阵法根基。
“昭月。”他传音,声音压得极低,“停手。”
秦昭月正要踏出的脚收了回来,冰刃在掌心微转,寒气顺着鞋底渗入泥土,悄然蔓延。她没问为什么,只将气息沉下,退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
青禹缓缓后退半步,将青绫轻轻放下。她的脚尖触地,肩胛处的青纹忽然亮起,如同藤蔓苏醒,沿着脊背向上攀爬。紧接着,一对薄翼自她背后展开,初时如雾纱轻拂,转瞬之间已伸展至丈许长,金光流转,边缘泛着青木般的生机。
风起了。
不是来自山谷,而是从她双翼震颤的气流中涌出。那风不冷,却带着一种穿透虚妄的力量。
青绫闭上眼,翼尖微颤,似在感应什么。她闭目片刻,似在与体内某种古老之力沟通。 片刻后,她双翼猛然一振,金光如瀑倾泻,直扑石门前那层看不见的屏障。空气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三道黑影剧烈扭曲,其中两具身形瞬间崩散,化作焦灰洒落——竟是傀儡引灵。
只剩一人还站在原地,黑袍猎猎,骨杖横在胸前,脸上写满惊骇:“腾蛇化灵?你……不该能破影瘴!”
青禹眼神一凛,手中木剑藤蔓缠绕,蓄势待发。
“他在等我们进去。”青绫终于开口,声音轻,却字字清晰,“这阵吞灵,踩进去的人,会把神识喂给封印。”
秦昭月眉头一皱:“所以那些瘟疫精粹,根本不是用来破封的?”
“是诱饵。”青禹接道,“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故意留线索,就为了让我们闯阵。”
黑袍人嘴角一抽,眼中戾气翻涌,猛地将骨杖插入地面,口中念出晦涩咒语。石门周围的灰纹骤然发亮,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仿佛要将整片山谷拖入无形漩涡。
青绫闭目凝神,背后青纹微漾,金光自肩胛缓缓流转至翼尖,轻轻一点,那缕灵光便如归巢之鸟没入体内。火焰掠过地面,所有灰纹尽数熄灭,那层隐形结界轰然破碎。黑袍人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反噬。
青禹一步踏前,掌心绿光闪动,“青木生”化作无数细丝,瞬间缠上对方经脉,封锁其灵力运转。
“谁派你来的?”他问。
黑袍人抬头,眼里全是讥讽:“你以为……我会说?”
“你不说是你的事。”青禹手指微动,绿光渗入其臂脉,“但我说了,不说,你会死得更慢。”
那人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咬紧牙关。
秦昭月走过来,唇角微扬,冰刃轻旋,抵住他咽喉:“季家老祖,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黑袍人瞳孔一缩。
青禹立刻察觉不对,加大压制力度。可那人脖颈忽然鼓起一块,皮肤裂开,一枚漆黑钉子从中弹出,随即爆开一团黑雾。他头一歪,当场毙命。
“断魂钉。”秦昭月收刃,“远程灭口。”
青禹蹲下身,指尖绿光探入其眉心,试图续络护魂。然而生机早已断绝,连一丝残念都未留下。
“白费了。”他说。
“不完全是。”秦昭月从他袖中抽出一张焦符,只剩一角完好,上面刻着山脊环绕的图案,中间一点凹陷,形如巨眼。
青禹接过,指尖摩挲那刻痕。这地形他认得——万兽山脉深处,一处从未标记在地图上的禁地。
“他们不怕我们追。”秦昭月看着远处沉沉夜色,“说明前面还有更大的局等着我们。”
青绫缓步上前,眼中青焰跃动,落在尸体之上。火焰无声燃起,不带烟尘,也不伤周围草石,只将那具躯体彻底焚化,不留一丝魔气残留。
火熄之后,灰烬中浮起一丝微弱灵光,如萤火般飘荡。青绫抬手,翼尖轻触那光点,将其引入肩胛青纹之中。她闭了闭眼,似在消化什么。
“怎么了?”青禹问。
她睁开眼,望向石门:“那人在死前,被远程读取过记忆。他知道的东西,已经被传走了。”
“那就更不能停下。”青禹站起身,看向石门凹槽。瘟疫精粹已被金光净化,但封印裂缝更深了,隐隐有黑气渗出。
那道剑印仍在心口灼烧,提醒他退路早已焚毁。
“他们真正想做的,不是破坏封印。”他低声说,“是让别人以为他们在破坏封印,好掩盖真正的动作。”
“比如?”秦昭月问。
“比如……有人正在别处,打开另一道门。”
青绫忽然抬手,指向万兽山脉方向:“那边,有东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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