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帝皇归来，颤抖吧，混沌！ 第83章 遗忘圣名，泰拉契约

虚无之中，亚努斯那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提出的“条件”二字，却让基里曼、莱恩和鲁斯三人的意志同时绷紧。

马卡多的身影依旧平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又仿佛是这场审判的公证人。

“说吧。”许欣的声音通过黄金王座传递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做到。”亚努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确定性，“因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那个坐在王座上的『父亲』，他做不到。他没有勇气，也没有意愿去面对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

他那由意志构成的身躯，缓缓抬起手臂，指向虚空的远方，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感知的方向。

“我的条件不是索取，而是一项要求。一个被遗忘者，对篡夺者的要求。”

“我要你，去完成一件他永远无法完成，甚至不敢去想的事情。”

亚努斯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三位原体的灵魂深处。

“找到他们。”

“找到另外两个，和我一样，被从历史中抹除的兄弟。找到第二军团和第十一军团，所有失落的残部。”

基里曼的意志猛然波动了一下。寻找失落军团？这个念头在帝国是最大的禁忌，是足以让审判庭将一整个星区付之一炬的异端邪说。

“这不可能。”基里曼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逻辑，“他们的记录被销毁了，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去了。这是父亲亲自下达的命令。”

“他抹得掉记录，但他抹不掉存在。”亚努斯冷漠地回应，“我被囚禁在这里，成为了泰拉的地基。而我的兄弟，『二号』，他遭遇了比我更可怕的命运。”

亚努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其中蕴含的情绪让莱恩和鲁斯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和他最忠诚的子嗣们，没有被毁灭，而是被放逐了。用一台古老的、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的禁忌设备，将他们整个军团的残部，扔到了银河之外。扔进了一片连亚空间都无法轻易触及的、真正的『无』之中。”

“父亲恐惧他，远胜于恐惧我。因为我的能力是『稳定』，而他的能力，是『瓦解』。他能看到万事万物最根本的裂痕，并将其扩大。无论是物质，还是信念。”

“我要你把他们带回来。”亚努斯死死地“盯”着王座的方向，“将第二军团，带回银河。这，才是我承认你『新父亲』身份的唯一前提。你不是要弥补他的错误吗？那就从最大的那个开始。”

整个精神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条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它不是一个任务，而是一个审判，对新帝皇的审判。

“我反对。”

基里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意志化作一个清晰的人形，身披罗马式的长袍，脸上满是理性的光芒。

“父亲，我不能同意这个条件。这过于荒谬，也过于危险。”

他转向许欣的方向，尽管他们之间隔着无法计量的距离。

“首先，我们没有任何关于第二军团的线索。银河之外是什么，我们一无所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是在一片充满未知鲨鱼的大海里。”

“其次，帝国目前的处境，不允许我们进行这样一场毫无胜算的远征。大裂隙尚未平息，混沌的威胁迫在眉睫，异形帝国虎视眈眈。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应该集中在收复失地和稳固防线上。将宝贵的舰队和战士，投入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中，是对帝国的不负责任。”

基里曼的语气加重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据亚努斯殿下自己的描述，第二原体拥有『瓦解』的能力，并且被旧日的帝皇所深深忌惮。我们凭什么认为，将这样一个存在带回来，对帝国是好事？我们可能带回来的不是一位兄弟，而是一个比混沌更可怕的灾难。一个从根源上憎恨着帝国，憎恨着我们所有人的复仇者。”

他的话语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一个字都站在帝国摄政的立场上，为了人类文明的存续而考量。

“基里曼说的对。”莱恩的声音响起，他那身披黑甲的身影显得格外严肃，“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救赎』，而赌上整个帝国的未来。过去的错误，已经铸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确保未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莱曼·鲁斯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你们两个，都忘了什么是兄弟吗？”

芬里斯之主的意志化作一个狂野的巨人，金色的鬃毛无风自动。

“我们在这里讨论逻辑，讨论风险，讨论帝国的大局。可曾有人想过，他们被放逐在黑暗里，是什么感受？一万年！整整一万年！”

鲁斯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愤怒。

“当年，是『我们』执行了清洗的命令。我们沉默地看着父亲抹掉了他们的名字，我们默认了他们的消失。我们每个人，都是刽子手！”

他转向基里曼和莱恩。

“基里曼，你总是在计算，计算得失，计算效率。但你忘了，帝国不是一台机器，它是由无数生命组成的！我们也不是齿轮，我们是兄弟！”

“莱恩，你总是在审判，审判叛徒，审判堕落者。但你忘了，最大的罪行，就发生在我们眼前，而我们却视而不见！我们有什么资格，去审判别人？”

鲁斯的质问，让基里曼和莱恩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父亲回来了。一个不一样的父亲，一个愿意承认错误的父亲。他给了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你们却要因为『风险』而拒绝？”鲁斯发出一声嗤笑，“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群畏首畏尾的懦夫？”

“这不是懦弱，鲁斯，这是理智！”基里曼反驳道，“你的情感正在蒙蔽你的判断力！为了两个可能已经不存在，或者已经变成怪物的兄弟，去牺牲数以万亿的帝国公民，这才是最大的罪行！”

“那我们就应该让他们永远被遗忘在黑暗里吗？！”鲁斯怒吼，“那我们和旧日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们知道自己在守护什么！”基里曼毫不退让，“我们守护的是人类这个种族，而不是某几个个体的荣誉和情感！”

“够了。”

莱恩的声音不大，却让激动的鲁斯和冷静的基里曼同时停了下来。

雄狮的目光扫过两位兄弟，最后落在了王座的方向。

“父亲，您怎么看？”

所有人的意志，都聚焦在了许欣的身上。

许欣的内心，同样在进行着天人交战。基里曼的逻辑无懈可击，从一个现代管理者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正确的选择。稳定压倒一切。

但鲁斯的话，却触动了他灵魂深处属于“许欣”的那一部分。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改变那些悲剧吗？如果他今天因为风险，而放弃了另外两个“儿子”，那他和那个为了“大局”而牺牲一切的旧帝皇，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他的人性，他带来的那一点点光，不就是体现在这种看似“不理智”的选择上吗？

“基里曼，”许欣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说得都对。从帝国的利益出发，你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

基里曼的意志微微一动，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肯定。

“但是，”许欣话锋一转，“帝国，不仅仅是疆域、数字和逻辑。它也是信念、情感和记忆的集合体。我们之所以为人，不是因为我们永远正确，而是因为我们知错能改。”

“旧日的我，犯下了这个错误。我为了所谓的『稳定』，抹除了自己的孩子，并要求你们所有人忘记他们。这道伤口，从帝国建立之初就存在，它一直在流脓，一直在腐蚀我们的根基。荷鲁斯的背叛，未尝没有因此而埋下种子。”

“我们今天可以为了『大局』，继续无视这道伤口。明天，我们就可以为了『大局』，牺牲掉另一个星区。后天，我们就可以为了『大局』，清洗掉所有不符合我们逻辑的存在。那样的帝国，和佩图拉博想要建立的钢铁帝国，有什么区别？”

许欣的声音，传递给每一个在场的灵魂。

“我接受你的条件，亚努斯。”

“父亲！”基里曼发出一声惊呼。

“我意已决。”许欣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旧帝皇的温和，却同样无法动摇。

“这个任务，我将它命名为——『最终远征』。它的目标，不是征服，而是寻回。不是为了开疆拓土，而是为了弥补遗憾。”

他转向莱恩和鲁斯。

“莱恩，鲁斯。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人共同执行。莱恩的谨慎与战略，配合鲁斯的勇猛与直觉。你们去组建一支舰队，一支帝国最精锐的舰队。去寻找那些被遗忘的兄弟。”

莱恩和鲁斯的身影，同时单膝跪下。

“遵命，父亲。”他们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理解的激动。

许欣的意志，最后转向了基里曼。

“我儿，我知道你的担忧。所以我不会抽调任何守卫大裂隙的兵力。远征的舰队，将从极限战士、黑暗天使和太空野狼三大军团，以及他们的子团中抽调最精锐的部分组成。帝国的日常运转和防御，依然由你全权负责。”

“我需要你，基里曼。我需要你的理智和逻辑，来守护好这个家。在我，在你的兄弟们，去做那些『感性』的事情时，你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基里曼沉默了许久，最终，他也缓缓地单膝跪下。

“……我明白了，父亲。我会守好帝国，直到你们归来。”

一场可能导致忠诚原体分裂的危机，被许欣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化解了。他没有强行命令，而是肯定了每一个人的立场，并赋予了他们各自的使命。

做完这一切，许欣的意志重新聚焦于亚努斯。

“我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轮到你了。”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力量。我需要你这根泰拉的『锚』，暂时稳定住大裂隙对太阳系的侵蚀。为远征军，争取足够的时间。”

亚努斯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个公平的交易。”

“我答应你。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泰拉周围的现实帷幕，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稳固。”

“但是，”亚努斯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我必须提醒你。”

“去寻找『二号』，是你做出的选择。后果，也要由你自己承担。”

“小心他。他不像我，被囚禁万年，剩下的只有疲惫。”

“他被放逐在无尽的虚无里，他的憎恨，早已超越了对父亲的憎恨。”

亚努斯的声音，在许欣的灵魂中留下最后一句话。

“他所憎恨的，是所有生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