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惊蛰夜的银镯响与褪色的婚礼笺
惊蛰前夜的雨下得格外急,豆大的雨点砸在诊疗所的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混着窗外梧桐叶的摇晃声,让空气里多了几分躁动。黄秀丽坐在灯下整理婚礼请柬,米白色的纸页上印着淡红色的山茶纹样,是她和陆沉舟上周一起选的,可此刻指尖划过纸面,却总觉得那红色像是在慢慢变淡,像被雨水泡过的胭脂。
“还没整理完?”陆沉舟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他把牛奶放在桌边,目光落在请柬上,突然皱起眉:“这山茶纹怎么看着比下午浅了?”
黄秀丽心里一紧,赶紧拿起下午刚印好的请柬对比——果然,下午还鲜亮的红色,此刻已经泛了灰,连“三月十五日”的日期都像是蒙了层雾,笔画边缘变得模糊。她想起大年初三那封褪色的山茶笺,心脏突然沉了下去:“是不是……时光错位又开始了?”
陆沉舟没说话,伸手从展示柜里拿出赵叔的军牌。白天还泛着冷光的金属,此刻竟也失去了光泽,表面像是蒙了一层薄灰,连上面的编号都快要看不清。他又去拿那枚刻着“山茶”的弹壳,指尖刚碰到金属,突然“嘶”了一声——弹壳竟变得格外冰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冻得他指尖发麻。
“不对。”黄秀丽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里间,拿出祖母的红棉袄。棉袄领口的山茶花绣纹,下午还清晰的针脚,此刻竟也开始模糊,红色的丝线像是被雨水洇开,变成了淡粉色,连布料都失去了之前的厚实感,变得轻飘飘的,像一触就会碎的纸。
“我们去找大伯。”陆沉舟抓起外套,拉着黄秀丽就往外走。雨还在下,巷子里的路灯被雨雾笼罩,泛着昏黄的光,脚下的青石板路湿滑,两人走得跌跌撞撞,却不敢放慢脚步——他们知道,这次的动荡比上次更严重,若是找不到原因,不仅婚礼要泡汤,连赵叔和山茶的约定,都可能永远无法完成。
大伯家的灯还亮着,黄建军打开门看到两人浑身湿透的模样,赶紧让他们进屋:“这么大的雨,怎么突然过来了?”他刚说完,目光就落在黄秀丽手里的红棉袄上,脸色瞬间变了,“这棉袄……怎么变成这样了?”
“时光错位又开始了。”黄秀丽把请柬、军牌、弹壳都放在桌上,声音带着颤抖,“请柬褪色,军牌失光,连棉袄的绣纹都模糊了,跟大年初三那次一样,可这次更严重。”
黄建军拿起军牌,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皱着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今天是惊蛰,按老话说,是‘万物醒,旧魂动’的日子。难道是赵叔的魂还没安定?可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他的军牌和水壶了吗?”
陆沉舟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祖母的银镯——自从从山茶坡回来,这枚银镯就一直戴在他手腕上,用来感应赵叔的气息。可此刻,银镯内侧的刻字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光滑的金属表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像是从来没有过那些字迹。
“银镯的刻字没了!”他的声音带着震惊,“之前还能看到模糊的‘1953.7.27’,现在完全没了!”
黄秀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突然想起祖母日记里的一句话:“银镯无纹,弹壳失温,便是旧缘未断,新约难成。”当时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懂了——赵叔的魂不是不安定,而是还有未完成的事,这件事没解决,他们的婚礼就永远无法顺利举行。
“会不会是山茶的遗骸没找到?”黄建军突然开口,“我们只找到了赵叔的军牌和水壶,可山茶当年也牺牲在山茶坡,说不定她的遗骸还在那里,赵叔是在等我们找到她,带她跟他一起回家。”
这个想法像一道光,照亮了三人的思绪。黄秀丽赶紧拿出地图,指着山茶坡的位置:“上次我们只在三株山茶树周围找了,说不定山茶的遗骸在别的地方!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山茶坡,一定要找到她!”
陆沉舟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弹壳上:“我记得祖父的日记里写过,山茶牺牲后,战友们把她埋在了一棵最大的山茶树下,那棵树应该比其他的粗很多,我们明天可以重点找粗的山茶树。”
当晚,三人没敢多等,连夜收拾好工具,决定天一亮就出发。黄秀丽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总传来隐隐约约的银镯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金属,又像是山茶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突然觉得那雨声里,藏着山茶的哭声,藏着她对赵叔的思念,藏着那段未完成的约定。
第二天一早,雨终于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空气里满是雨后的清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三人开车往山茶坡赶,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泥泞的路面让车子走得很慢,直到中午,才终于到达山脚下的村落。
“村里的老周说,后山有棵百年山茶,比其他的粗很多,说不定就是你们要找的。”李向导早已在村口等着,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山路泥泞,我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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