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遗剑 第33章 剑试群英

七日后，林枫抵达了位于中原腹地的栖霞山。此山钟灵毓秀，云雾缭绕，听雪楼的总坛便坐落于山巅，常年积雪，远远望去，琼楼玉宇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论剑大会的初试场地设在山腰一处开阔的演武场上。青石铺地，四周旌旗招展，分别代表着听雪楼以及一些受邀前来观礼的各大门派。场中早已人声鼎沸，数百名手持请柬的年轻武者汇聚于此，个个气息不俗，眼神锐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林枫依旧穿着那身灰布衣衫，背负药箱，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交验了那份带血的请柬，负责查验的听雪楼弟子看到请柬上的血迹时，明显愣了一下，深深看了林枫一眼，但并未多问，只是示意他入场。

他寻了个僻静角落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除了摩拳擦掌的参赛者，他还看到了不少熟悉或陌生的势力旗帜——天策府的云纹旗赫然在列，但并未看到穆云深的身影；此外还有几个南疆火神宫的弟子，离烟并不在其中；一些江湖名门，如华山、崆峒等也派了人前来观礼。

而最引他注意的，是场地边缘几个穿着各异、气息却隐隐透着几分阴冷晦涩的独行客。他们并不与任何人交流，眼神游离，似乎在观察着什么。林枫的灵觉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两人身上，带着一丝与苗婆、金面鬼老同源的、令人不适的气息。

圣教的人，果然混进来了。

“铛——！”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起，压下了场中的喧哗。一名身着雪白长袍、气质清冷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上演武场中央的高台，正是听雪楼此次大会的主事者之一，执法长老冷墨。

“诸位青年才俊，”冷墨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欢迎莅临听雪楼论剑大会。规矩想必诸位已知，初试为混战夺旗。”他指向演武场四周竖立的十面银色小旗，“一炷香内，仍能持旗立于场中者，晋级。”

规则简单而残酷。这意味着不仅要夺取旗帜，还要在香燃尽前，守住它，应对源源不断的挑战。

“开始！”

随着冷墨一声令下，场中瞬间炸开！

数百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扑向那十面银旗！刀光剑影顷刻间弥漫全场，气劲碰撞声、呼喝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

林枫并未第一时间冲向银旗。他身影晃动，如同游鱼般在混乱的战团中穿梭，避开大部分无谓的冲突，目光却锁定了一名刚刚抢到一面银旗、正奋力抵挡周围三人围攻的青衣刀客。

那青衣刀客刀法凌厉，修为不弱，已是江湖二流中的好手，但在三人的围攻下，也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林枫并非想救他，而是看中了他手中那面旗的位置相对偏僻，争夺者稍少。他需要保存实力，应对可能出现的圣教暗桩，不想在初试就暴露太多底细。

就在青衣刀客一刀逼退左侧敌人，右侧空门微露的刹那，林枫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战团，并未直接攻击那刀客，而是看似随意地一步，恰好挡在了右侧那名正要偷袭刀客的持剑武者身前。

那持剑武者眼见得手，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个灰衣人，不由大怒，剑势一转，便向林枫刺来：“滚开！”

林枫看也不看，右手食指似缓实急地点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对方刺来的剑脊之上！

“叮！”

一声轻响，那持剑武者只觉得一股极其阴寒刁钻的气劲顺着剑身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长剑几乎脱手，骇然之下急忙后退。

而林枫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形再转，已如同泥鳅般滑到了那青衣刀客的身侧。刀客正全力应对前方敌人，忽觉身侧有人，心中一惊，反手一刀劈来！

林枫不闪不避，左手五指如钩，萦绕着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直接抓向劈来的刀锋！

“找死！”刀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力道再加三分！

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林枫的五指如同铁钳般，牢牢扣住了刀刃！那精钢打造的刀身，在他指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被硬生生捏得变形！

刀客目瞪口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林枫扣住刀锋的左手猛地向下一压，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刀客虎口崩裂，单刀脱手！同时，林枫的右掌已无声无息地印在了他的胸口，一股柔和的劲力吐出，并未伤他，却将他整个人推得踉跄后退，手中的银旗自然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

林枫顺手一抄，将银旗稳稳握在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周围几名争夺者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旗帜已然易主。

“混账！”

“把旗交出来！”

另外两名围攻者以及刚刚被林枫一指逼退的持剑武者，见旗落入林枫之手，立刻调转矛头，怒吼着向他攻来！刀光剑影，瞬间将林枫笼罩。

林枫手持银旗，身形在原地滴溜溜一转，步伐诡异莫测，如同风中柳絮，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并未动用杀招，只是以指、掌、肘、膝等部位，配合精妙的身法，或格，或挡，或引，将袭来的攻击一一化解。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随意，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预判到对方的所有变化。那蕴含在指掌间的混沌内力，时而阴柔卸力，时而刚猛震击，时而带着一丝诡异的吸扯或侵蚀，让围攻他的几人难受得想要吐血，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七成。

“这小子邪门！”

“小心他的指力！”

几人越打越是心惊，明明感觉对方内力修为似乎并不比自己高多少，但就是奈何不得他，反而被其牵着鼻子走，消耗巨大。

场外，高台之上，冷墨以及几位观礼的宿老，目光也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手持银旗、在围攻中显得游刃有余的灰衣青年吸引。

“此子身法诡异，内力属性更是闻所未闻，看似驳杂，却又浑然一体，收发由心。”一位崆峒派的长老捻须沉吟道。

“看他出手，留有余地，似乎不欲伤人，这份掌控力，非同一般。”另一位华山派的老者点头附和。

冷墨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在林枫那平凡无奇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场中，香已燃过半。

林枫依旧稳稳持旗，那几名围攻者久攻不下，气息已显紊乱，攻势也不如最初猛烈。而其他几处旗帜的争夺则更为惨烈，不断有人受伤倒地，被听雪楼弟子抬出场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靠近林枫不远处，另一面银旗的争夺战中，一名看似普通的黑衣青年，在被人一剑划伤手臂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竟不是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墨绿色！而且，他原本只是二流中游的气息，猛然暴涨，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手中长剑挥舞的速度与力量陡然提升了数倍，竟一剑将对手连人带剑劈飞出去，生死不知！

“魔功？！”

“是圣教的‘燃血秘术’！”场边有见识广博者失声惊呼！

那黑衣青年状若疯魔，劈飞对手后，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正在与三人周旋的林枫冲了过来！手中长剑带着一股暴戾血腥的剑气，直刺林枫后心！

这一剑，速度快得惊人，威力更是远超之前！

圣教暗桩，终于按捺不住，暴露了！

林枫在对方气息暴涨的瞬间就已察觉，感受到身后那凌厉的杀意，他眼神一冷。

原本他只是想低调晋级，但麻烦自己找上门，便不能再留手了。

面对那迅若奔雷的一剑，他猛地转身，不再隐藏实力，体内混沌内力轰然运转，那沉淀的暗色气流中点点星芒骤亮！他并未拔剑（也无剑可拔），只是将手中那杆银旗当作长枪，简简单单地一记直刺！

以旗为枪，旗杆破空，发出尖锐的呼啸！

旗杆顶端，一点灰白色的混沌气劲高度凝聚，散发出湮灭一切的寂灭意蕴！

后发，而先至！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那蕴含着暴戾血腥剑气的一剑，在接触到灰白气劲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溃散！旗杆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黑衣青年的胸口膻中穴！

黑衣青年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眼中疯狂的血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低头看去，胸口并无伤口，但一股死寂冰冷的气息已瞬间侵入他心脉，将他那靠秘术强行提升的气息彻底瓦解、冻结！

“呃……”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迅速萎靡，虽未死，但一身修为恐怕已废了大半。

静！

原本喧嚣的演武场，似乎在这一刻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投向那个依旧平静持旗而立的灰衣青年。

一旗！

仅仅一旗，便废掉了施展燃血秘术、实力暴涨的圣教暗桩！

这是何等实力？！何等诡异的武功？！

那几名原本围攻林枫的武者，早已吓得面色如土，连连后退，再不敢上前半步。

高台上，冷墨的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住林枫。几位观礼宿老也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香，终于燃尽。

“初试结束！持旗者，晋级！”冷墨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林枫缓缓放下银旗，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无关。他目光扫过全场，在一些神色各异的面孔上微微停留，尤其在几个气息隐晦的独行客身上多看了一眼。

圣教的试探，失败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持旗而立，身形在众多或敬畏、或忌惮、或好奇的目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论剑大会，这潭水，被他这一旗，彻底搅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