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夜色深沉，如墨般浸染着咸阳宫的穹顶。麒麟殿后的寝宫内，烛火摇曳，将扶苏的身影投在巨大的屏风之上，显得有些朦胧。他并未立刻入睡，而是独自躺在宽大的龙榻之上，双手枕于脑后，望着帐顶繁复华丽的绣纹出神。
今日发生的一切，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化学院里，李焕那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火药改良与阴毒可怕的“毒火烟”；韩广奇那粗糙却思路惊世的原始“加特林”和杨慎行那需要八名龙卫才能抬动的超重炮；工学院上空，茅焦那兴奋的呼喊和缓缓飘荡的巨大热气球……
一幕幕，光怪陆离，却又真实无比。
“呼……”扶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紧张、刺激、震撼、欣慰……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今天，或许是他自穿越以来，最为漫长，却也最为精彩的一天。
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将来，帝国的天空飘满巨大的热气球，投下致命的霹雳火和精准的侦查视线；看到大秦的将士们手持可以连续射击的新式火枪，组成无可阻挡的金属风暴；看到那需要八人抬动的巨炮，发出震天怒吼，将一切负隅顽抗的坚城轰成齑粉！
科技的伟力，一旦被正确引导和释放，所带来的将是颠覆性的降维打击！
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扶苏缓缓闭上双眼，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做了一个梦，梦中，黑色的秦旗插遍了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土地，铁路与蒸汽机车轰鸣着穿过草原沙漠，巨大的飞艇遮蔽日月的光芒……而他，站在最高的城楼之上，俯瞰着这个被他亲手推向未知方向的庞大帝国。
就在皇帝沉入梦乡之时，庞大的帝国机器，却并未因夜幕的降临而有丝毫停歇。相反，随着一道道盖着皇帝玉玺和中枢印信的政令从麒麟殿发出，整个国家如同上紧了发条的巨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速度运转起来！
帝国境内，那条条倾举国之力修建的、平坦宽阔的驰道之上，今夜注定无眠。一匹匹最为神骏的驿马被牵出马厩，背上驮着插有代表最高优先级“赤羽”标志的信筒。矫健精锐的驿卒翻身上马，一抖缰绳，便在夜色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驿站，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马蹄声急如骤雨，敲碎了沿途无数村镇的寂静夜晚。火把的光芒在驿卒手中跳跃，照亮了他们坚毅而紧张的面庞。他们知道，筒中的文书，关系到帝国的未来，关系到下一次雷霆万钧的军事行动！没有人敢有丝毫延误。
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发出低沉而恐怖的预热轰鸣！
蜀地，天府之国，仓廪充实。接到紧急命令的郡守连夜升堂，一道道调令飞速下达。一座座巨大的粮仓被打开，在火把的照耀下，无数民夫和兵丁如同蚁群般忙碌起来，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装上等候已久的车队。车队首尾相连，宛如长龙，在军官的催促和护卫下，连夜出发，浩浩荡荡地驶出蜀道，他们的目的地明确——补充关中消耗，并支援北疆与西垂的军事储备！
与此同时，遍布全国主要城邑的“皇家商号”灯火通明。各地主事掌柜们被从睡梦中叫醒，看到了由特殊渠道直接送达的、印有皇家密纹的采购令。命令要求清晰而急迫：不惜代价，大量采购盐、米、肉干、各类药材（尤其是金疮药和止血药），有多少要多少，资金由国库直接拨付！
一时间，各地市场暗流涌动。巨大的采购量使得相关物资的价格开始悄无声息地攀升，嗅觉灵敏的商人们虽然不明就里，但也隐约感觉到将有大事发生，纷纷开始囤积居奇或加紧调货。而皇家商号则凭借其雄厚的资本和官方背景，如同巨大的漩涡，贪婪地吸纳着一切战争所需的物资，然后通过官道和水路，源源不断地向着几个战略方向汇聚。
工部下属的各大矿场，更是迎来了不眠之夜。矿监们拿着最新的命令，嘶哑着嗓子驱赶着矿工。原本已经下工的矿工们被重新召集，三班倒的制度被严格执行起来！深不见底的矿坑之中，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拖运矿石的号子声、火药的轰鸣声昼夜不息。
更令人瞩目的是，一座座粗犷而高大的熔炉，在矿场附近被紧急修建起来。工部的匠人们想法很简单：矿石千里迢迢运往咸阳，损耗太大，不如就地初步冶炼，将粗炼成的金属锭再运送出去，能节省大量运力和时间。夜空下，这些新立的熔炉喷吐着赤红的火焰和滚滚浓烟，将天际都映照成诡异的橘红色，仿佛大地张开了通往炼狱的口子。粗制的铜锭、铁锭如同流水般被生产出来，然后装上牛车马车，沿着新修的水泥驰道，送往咸阳近郊那些日益扩大的军工加工厂。
联合火器局的所有仓库大门洞开。一箱箱保养良好的燧发火枪、一颗颗改良后的霹雳火、一枚枚黝黑的炮弹和开花弹被清点出来，由全副武装的军队押送着，通过水陆并进的方式，火速运往帝国五大军区。
其中，负责北方防线的玄武军区和负责西陲扩张的白虎军区，得到的补充尤为巨大！车队络绎不绝，几乎堵塞了通往边境的道路。两个军区的将领们看着库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起来，脸上都乐开了花，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陛下补充了如此多的军械，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北地郡，乌氏堡。
作为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商人，乌氏倮最近的日子过得颇为惬意。虽然上次想借烟花之事更进一步靠近权力核心的企图未能成功，但他手握陛下钦定的十五年水泥专营权，这已然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他的水泥工坊开遍了帝国主要郡县，财源广进。
这夜，他正搂着新纳的胡人小妾饮酒作乐，忽听下人来报，皇家商号北地郡主管深夜来访。
乌氏倮心中一动，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来到客厅。
皇家商号的主管并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出示了采购令：“乌东主，奉上命，你名下所有水泥工坊，即刻起，所产水泥优先供给帝国，由我皇家商号统一按照市价采购。生产出来的水泥，除已售出的，暂时不得外卖一袋，全部运往各大军区指定地点囤积！这是陛下的意思！”
乌氏倮心中巨震，又是大规模采购水泥！上次是为了修驰道，这次直接运往军区！这是要大兴土木……还是要构建永固工事？联想到最近听到的各地风声，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刚要答应，那主管却又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乌东主，上次烟花之事，非是不帮你，实乃时机未到，规矩如此，望你能理解。”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你手握帝国十五年的水泥专营权，眼光当放长远些，何愁金山银海不聚于门下？如今帝国正值蒸蒸日上、开疆拓土之际，乌东主只需倾尽全力，扩建工坊，加大生产，保障供应……多了，我也不便多说。乌东主是聪明人，若照此做，将来……自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富贵！”
说完，主管拱拱手，告辞离去，留下乌氏倮一人在客厅中久久伫立。
商人的敏锐嗅觉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沸腾起来！主管的话虽然含蓄，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帝国要有大动作了，而水泥，将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这是危机，更是天大的机遇！
“来人！来人！”乌氏倮猛地转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立刻派人，骑快马！通知所有工坊管事，停止一切其他订单！全力扩大生产！招募更多工匠，购买更多石料煤炭！日夜不停工！有多少，产多少！快！快去！”
仆人们从未见过家主如此失态又如此兴奋的模样，不敢多问，连忙跑着去传令。
当夜，无数信使从乌氏堡飞奔而出，带着乌氏倮的死命令，前往帝国各处产业。一场水泥生产的疯狂扩张，就此拉开序幕。乌氏倮赌上了几乎全部身家，他预感到，只要能跟上帝国的步伐，他获得的将不仅仅是金钱，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政治地位和那份主管所说的“意想不到的富贵”！
数日后，尽管朝廷尚未正式发布征伐诏书，但帝国上下如此大规模、高效率的战争动员，根本无法完全掩盖。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首先在帝国五大军区内部传开。
尤其是当一车车崭新的武器、堆积如山的粮草、大量水泥建材运抵各个军营时，所有的军官和士兵都明白了——大战在即！
压抑不住的兴奋情绪在军营中弥漫开来。尤其是那些通过武科考试、凭借军功一步步晋升上来的军官们，他们渴望战争，渴望功勋，渴望用敌人的头颅和帝国的疆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光耀门楣！
玄武军区，第2军3师1旅1团驻地。
中校团长樊哙，这几天兴奋得像是打了鸡血，围着校场不停地转悠，嗓门比平时又洪亮了几分。他原本就是个猛张飞似的性格，如今得知可能有硬仗要打，更是激动得睡不着觉，一遍遍擦拭着自己那杆特制的加重燧发枪，眼睛里冒着绿光，恨不得立刻就能带着麾下的儿郎们冲出长城，直捣匈奴单于的王庭！
“娘的！总算等到了！天天练练练，老子的骨头都快生锈了！这下好了，总算能真刀真枪地干他娘的了！”樊哙搓着大手，对着麾下的营连长们嚷嚷，“都给老子听好了！把兵往死里练！别到时候上了战场拉稀摆带！谁要是给老子丢人，不用军法处置，老子亲自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是！团长！”麾下军官们也个个摩拳擦掌，战意高昂。
没有正式的圣命和军令，樊哙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泻到训练上。而底层的士兵们，在感受到这山雨欲来的气氛，得知即将有仗可打，有可能获取军功改变命运后，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往日里叫苦不迭的负重越野、火枪射击、阵列操练、土木作业，此刻都成了香饽饽，人人争先恐后，生怕自己表现不佳而被留在后方。
一时间，从北疆到南陲，从西陲到东海岸，帝国所有的军营都仿佛变成了一座座沸腾的熔炉。喊杀声、枪炮声、操练号子声直冲云霄。一种渴望战争、渴望功勋的狂热气氛，笼罩着整个大秦军队。
战争的齿轮，已经缓缓咬合，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将帝国这把早已磨得锋利的战争巨剑，缓缓举起，对准了未知的远方。
磨刀霍霍，只为那石破天惊的一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