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第11章 雪夜告密者

题记：“告密者的奖励，往往是下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学园告示牌匿名警告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鹅毛般的雪片被朔风卷着，狂暴地抽打在浣衣局低矮的房檐和院墙上，发出簌簌的悲鸣。暮色四合，却压不住院子里弥漫的死亡气息。王磊蜷缩在通铺最阴暗的角落，断腕处包裹的粗麻布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黄绿色脓血浸透、板结，散发出甜腻而**的恶臭。他身体滚烫，意识在昏迷与痛苦的呓语间沉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破风箱在拉扯，生命之火在脓血和严寒的夹击下，摇曳欲熄。

【系统提示：王磊生命值持续下降（0.5\/20）。感染恶化（脓液性状：黄绿粘稠伴气泡，厌氧菌活跃）。体力值：0（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校长评语（猩红闪烁）：败血症的时钟在脓血中滴答作响。这0.5的生命值，是墓碑上最后的刻痕。】

林玥守在旁边，用撕得仅剩的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蘸着微温的水（很快变得冰冷），徒劳地擦拭着王磊滚烫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和断腕周围渗出的新脓液。她的眼神疲惫而绝望，作为医生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住她的心脏。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敷料，一切都是徒劳。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涂抹过冻疮膏的双手，在反复接触脓血后，也开始隐隐发烫、刺痒——交叉感染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

【系统提示：林玥感染风险 10%（接触高传染性脓液）。精神压力 5（持续绝望护理）。】

【校长评语：救人的天使，终将被地狱的脓血污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你吗，林医生？】

李婉晴的状况同样岌岌可危。她藏在铺位最深处的油布包裹，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神经。砒霜的死亡气息、硝石的冰冷潜力、毒经上的血字警告…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她的理智。更让她如芒在背的，是陈柯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审视的目光！他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镜片后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她藏匿包裹的位置，扫过她袖口沾染的、难以完全清除的鼠洞泥土和蛛网，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和…等待时机的耐心。

【系统提示：精神压力 8（秘密重压 陈柯监视）。隐匿技能持续受到挑战（环境恶化，陈柯警觉）。】

【校长评语：怀揣毒药行走于刀锋。秘密的重量，正在压垮你的神经。秃鹫的耐心…是有限的。】

唯一的“收获”，是那块用鼠洞银锭换来的微末资源。李婉晴趁着风雪最大的时候，用半块银锭（忍痛切割）贿赂了通铺门口那个贪婪又胆小的小太监。换来的是一小罐粗盐、一小包最劣质的金疮药粉（主要成分是炉甘石和草木灰，聊胜于无）、几块相对干净的旧麻布（疑似从废弃衣物上拆下），以及…关于柴房门口张明哲状况的只言片语。

“那…那位张公公…怕是不行了…”小太监收了银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幸灾乐祸的惊恐，“在柴房门口跪了一天，冻得跟冰坨子似的，叫都叫不醒了…嬷嬷发话…说要是撑不过今晚…就直接丢‘净房’…晦气！”

张明哲也要完了。这个消息没有带来任何轻松，反而像一块更重的石头压在李婉晴心头。王磊垂死，张明哲濒危，陈柯虎视眈眈，嬷嬷暴怒猜忌…这支本就脆弱的队伍，正在风雪中分崩离析！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通铺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嬷嬷尖利到变调的咆哮！

“反了！反了！竟敢在老婆子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还是药？！说！谁干的？！是不是你们这些新来的贱胚串通好的？！打量着老婆子查不出吴公公的事，就蹬鼻子上脸了？！”

如同平地惊雷！李婉晴和林玥瞬间脸色惨白，心脏骤停！

药！嬷嬷发现冻疮膏被偷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偷窃，柜门开启的细微“咔哒”声，嬷嬷审视的目光…所有细节瞬间涌回脑海！完了！东窗事发！

通铺的门被“砰”地一声粗暴踹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狂涌而入！苏麻喇嬷嬷如同索命的夜叉，举着一盏昏黄油灯站在门口，枯瘦的脸在跳动的光影下扭曲狰狞！她另一只手里，赫然拿着那个空空如也、边缘还沾着一点残余药膏的粗劣小瓷盒！灯光下，那点油腻的痕迹如同罪证般刺眼！

“都给老娘滚出来！跪院子里！”嬷嬷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今儿查不出这偷药的小贼，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娘去慎刑司尝尝烙铁的滋味！”

宫女太监们连滚带爬地冲出通铺，扑通扑通跪倒在冰冷的、积雪的院子里，在狂风暴雪中瑟瑟发抖，哭声和求饶声响成一片。慎刑司的威胁，比这酷寒更令人绝望！

李婉晴和林玥混在人群中跪下，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单薄的膝盖，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两人低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她们能感觉到嬷嬷那毒蛇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们这些新来的“重点怀疑对象”身上反复扫视。

【系统提示：偷窃事件暴露！全员进入“高压审讯”状态！苏麻喇嬷嬷好感度清零（转为死仇倾向）！暴露风险：极高！】

【校长评语（猩红大字）：黑夜中的交易，终将在黎明前…不，在雪夜中付出代价！看，道德值买来的药膏，利息是…慎刑司的烙铁！伪善者的面具，要被撕碎了！】

“嬷嬷！嬷嬷饶命！我知道！我知道是谁偷的！”一个嘶哑、虚弱却带着一种癫狂般求生欲的声音猛地响起，如同夜枭哀鸣，压过了风雪！

是张明哲！

他被两个太监像拖死狗一样从柴房门口拖了过来，重重摔在院子中央的雪地里。他几乎冻僵了，脸色青灰发黑，嘴唇乌紫干裂，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疯狂的亮光！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挣扎着抬起头，沾满雪沫和污垢的手指，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精准地指向了跪在人群中的李婉晴和林玥！

“是她们！是李婉晴和林玥！我看见了！昨天晚上！就是她们俩！鬼鬼祟祟偷了嬷嬷的药！”张明哲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寒冷而嘶哑变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认凶手般的狠厉，“她们还藏了东西！银子！李婉晴鬼鬼祟祟在墙角老鼠洞里掏了东西出来！肯定是偷的嬷嬷的银子！她们是贼！是内贼！吴公公说不定也是…”

“住口！”苏麻喇嬷嬷一声厉喝，打断了张明哲语无伦次的攀咬，但那双三角眼却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瞬间死死锁定了李婉晴和林玥！油灯昏黄的光线跳跃在她们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好！好得很！”嬷嬷怒极反笑，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原来是你们两个小蹄子！一个改良架子装模作样，一个假仁假义给人截指！背地里手脚这么不干净？！偷老身的药？！还敢藏银子？！”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沉重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嘎声，如同死神逼近的鼓点。

“拖过来！”嬷嬷厉喝。

两个如狼似虎的太监立刻扑上前，粗暴地将李婉晴和林玥从人群中拖拽出来，按倒在嬷嬷脚下的雪地里！冰冷刺骨的雪水混合着泥土，瞬间糊了她们一脸。

“说！药是不是你们偷的？！银子哪来的？！”嬷嬷的脚尖狠狠踢在李婉晴的腰侧，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蜷缩起来。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

李婉晴强忍着肋骨传来的剧痛和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猛地抬起头！脸上沾满污泥和雪水，眼神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悲愤和竭力维持的冷静。她没有看暴怒的嬷嬷，反而死死盯住地上如同癫狂的野狗般的张明哲！

“嬷嬷明鉴！”李婉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穿透风雪，“张明哲血口喷人！他这是自己活不成了，临死也要拉我们垫背！”她猛地举起自己那双依旧红肿、布满冻疮疤痕和劳作痕迹的手，伸到油灯的光线下，“奴婢的手烂成这样，嬷嬷您是亲眼所见！昨夜疼得钻心，生不如死！若真有偷药的本事和胆子，何至于此？！至于银子…”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刻骨的鄙夷和愤怒，直指张明哲：“是他！是张明哲自己藏了银子！昨夜他还想用银子贿赂守门的小公公换热水，被拒绝了！银子掉在地上，好多人都看见了！他定是怕嬷嬷您追查他贿赂之事，又恨我们没把改良架子给他优先用，这才狗急跳墙，栽赃陷害！嬷嬷您想想，他一个刚入宫的奴才，哪来的银子？不是偷的，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系统提示：李婉晴发动“临场诡辩”！说服力检定…基于“对张明哲劣迹的掌握”、“自身惨状展示”、“祸水东引”策略…检定通过（惊险）！逻辑自洽度：高！】

【校长评语：急智！绝境中的反戈一击！用对手的污点洗刷自己的嫌疑？漂亮的逻辑陷阱！嬷嬷的cpU（大脑）正在过载…】

李婉晴的话如同连珠炮，句句戳在张明哲的痛处和嬷嬷的疑点上！张明哲贿赂失败、银子掉落是事实！他对改良架的嫉恨也众所周知！而李婉晴那双惨不忍睹的手，更是最好的“无辜”证明！

苏麻喇嬷嬷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指控硬生生噎住！她浑浊的眼珠在李婉晴惨不忍睹的手、林玥同样糟糕的双手、以及地上张明哲那因为被戳穿而瞬间扭曲、更加癫狂的脸上来回扫视。是啊，李婉晴和林玥的手烂成这样，昨夜疼得睡不着是事实…而张明哲贿赂小太监，银子掉落，她也有所耳闻…难道…

“你…你胡说！”张明哲彻底疯了，他挣扎着想扑向李婉晴，却被太监死死按住，只能嘶声力竭地咆哮，“银子是你的！我看见了！你从老鼠洞…”他的话戛然而止！

“呕——！！！”

一大口腥臭发黑、混杂着未消化食物残渣和黄绿色液体的污物，猛地从张明哲口中狂喷而出！溅了他自己一身，也溅了按住他的太监一脚！紧接着，他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如同被扔上岸的鱼，眼白疯狂上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片片不祥的紫红色瘀斑！

【系统提示：张明哲突发剧烈呕吐、痉挛、紫癜！状态判定：急性循环衰竭（疑似败血症休克爆发）！诱因：极寒 重度冻伤 精神崩溃 可能接触王磊脓液（交叉感染？）！生命值：0.1\/20（濒死）！】

【校长评语：告密者的终极惩罚？还是…来自地狱脓血的索命？他的舌头，终究没能换来生路，只换来了…自己的催命符！看，紫癜的花纹，多像地狱的请柬。】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至极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暴怒的苏麻喇嬷嬷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嫌恶地皱紧了眉头。张明哲那副瞬间濒死的惨状，比任何辩解都更有力地“证明”了他的疯狂和不可信！一个将死之人的攀咬，还有什么价值？

“拖走！拖走！丢柴房去！别死在这里污了地方！”嬷嬷嫌恶地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肮脏的苍蝇。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张明哲这突如其来的、可怕的濒死状态吸引，对偷药和银子的追查，在巨大的混乱和嫌恶中，暂时被搁置了。

两个太监忍着恶心，粗暴地将还在抽搐、呕吐的张明哲拖向那口象征着死亡的柴房。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李婉晴和林玥浑身瘫软，几乎虚脱在冰冷的雪地里，劫后余生的冷汗浸透了衣衫，在寒风中冰冷刺骨。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间隙，李婉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廊下阴影中，陈柯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失望的光芒。他似乎在惋惜…惋惜一场好戏的提前落幕？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毒针，再次精准地刺向李婉晴藏匿秘密的铺位方向。

风雪更大了。王磊在角落发出垂死的呻吟，张明哲被拖入柴房的呜咽如同鬼泣。李婉晴和林玥相互搀扶着，在太监的呵斥下，踉跄地走回如同冰窖的通铺。怀里的油布包裹，沉甸得如同千钧巨石。

【系统提示（李婉晴）】：

状态：双手中度冻伤（感染风险 18%），肋骨轻度挫伤（被踢），精神压力 15（审讯 濒死冲击）

道德值：13\/20 （初始15-1偷药意图-1参与截肢）

物品：【无名毒物手札（残）】、【砒霜（粗制）x1】、【精炼硝石x5】（深藏）

Npc关系：苏麻喇嬷嬷（死仇倾向，暂时搁置），小太监（贿赂成功，微弱联系）

小队关系：林玥信任度 8（共历生死），王磊（濒死），张明哲（濒死，柴房），陈柯（敌意锁定，警惕度mAx）

【校长总评：雪夜的告密，以背叛者的崩溃告终。你用谎言和急智赢得了喘息。但砒霜在怀，秃鹫在侧，垂死的队友在哀嚎…这苟延残喘的胜利，又能持续到几时？记住，深渊的账单…从不赊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