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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里的褶皱 第50章 废墟画影藏旧梦

作者:奚凳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12 22:38:15

镜海市老城区拆迁废墟,正午的日头把碎砖烂瓦烤得发烫。铁锈色的断壁上爬着半枯的爬山虎,紫褐色的藤蔓间漏下金得晃眼的光,在满地玻璃碴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冷白。空气里飘着尘土味混着远处油条摊飘来的油烟香,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塑料袋在钢筋骨架间哗啦啦乱撞,像谁在暗处抖着块破布。

颛孙龢蹲在一堆碎石膏板前,指尖捏着半片风干的颜料管。管身上的“赭石”二字被踩得模糊,挤出的最后一点颜料在板上凝成块暗红的疤,像谁不小心蹭上去的血。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肘部磨出的毛边沾着灰,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用块蓝格子布打着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是他自己缝的——当年在美术学院,这手艺还被同学笑过“比画风还糙”。

“啧,这破地方还能找出宝贝?”身后传来粗哑的笑,亓官黻拖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走过来,袋口露出半截旧报纸,印着“化工厂旧址拍卖”的黑体字。他黧黑的脸上淌着汗,顺着颧骨上那道浅疤往下滑,滴在洗得褪色的军绿色t恤上,晕出一小片深痕。

颛孙龢没回头,用指尖敲了敲石膏板:“你看这纹路。”阳光斜斜照在他手背上,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颜料渣,红的、黄的、蓝的,像攥着把没化开的彩虹。

亓官黻放下蛇皮袋凑过去,鼻尖快碰到板上的颜料疤:“不就是块破漆?”他左手虎口处贴着块创可贴,是昨天分拣碎玻璃时划的,露出的半截手指关节粗大,指腹上全是老茧。

“是‘飞天’牌的油彩,”颛孙龢用指甲刮了刮边缘,粉末簌簌往下掉,“十年前停产的牌子,当年一管要抵我三天饭钱。”他忽然停住动作,指尖触到块凸起,像是木板嵌在石膏里。

远处传来拆迁队的柴油机突突响,伴随着工人们的吆喝声。眭?推着辆装满废铁的三轮车从巷口经过,车轴吱呀作响,她扎着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粘在脑门上,穿件亮黄色的工装马甲,背后印着“废品回收”四个黑体字,在满目的灰败里格外扎眼。“颛孙哥,亓官叔,”她扬声喊,车斗里的钢筋碰撞着发出哐当响,“张队长说下午要清这片,你们拾掇快点!”

“知道了!”亓官黻扬手应着,转头看见颛孙龢正用美工刀撬开石膏板,刀刃划过的地方露出块深色木板,“你这是要拆了人家废墟?”

颛孙龢没说话,刀尖小心翼翼地沿着木板边缘游走。阳光透过他额前的碎发,在鼻尖投下片浅影,睫毛忽闪着,像停着只不安分的蝴蝶。他忽然“咦”了一声,木板上隐约有线条,被灰尘盖着,却能看出是用炭笔勾勒的轮廓。

“还真是幅画?”亓官黻凑得更近了,呼吸喷在颛孙龢的耳后,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昨天抽的“红梅”,烟盒还塞在牛仔裤后兜,露出个红角。

颛孙龢从裤兜掏出块皱巴巴的眼镜布,是大学时配眼镜送的,边角已经磨破。他轻轻擦拭木板表面,灰尘簌簌落下,渐渐显露出画的全貌——是家书店的素描,门头挂着“三味书屋”的木牌,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背对着画,手里攥着本摊开的书。

“这不是老周的书店吗?”亓官黻猛地拍了下大腿,震得旁边的碎砖哗啦响,“当年你总泡在这儿,说要等出名了就盘下来。”

颛孙龢的指尖抚过画中青年的背影,布料的褶皱被画得格外细致,像是能摸到那层薄薄的棉麻质感。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像有人穿着高跟鞋在碎砖上走。

笪龢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一步步挪过来。他的右腿还没好利索,裤管空荡荡的,用根红布条绑着固定,拐杖头包着层橡胶,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小颛,还在这儿淘宝贝?”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上次淋雨发烧留下的后遗症,“小石头刚才还问,你啥时候去给他画速写。”

“快了,笪老师。”颛孙龢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素描。他忽然注意到木板右下角有行小字,用铅笔写的,已经有些模糊:“等我出名了就买下”。字迹歪歪扭扭,带着股少年人的执拗,是他自己的。

仉?抱着个纸箱从对面废墟走过来,箱口露出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蓝衬衫,是他妻子的遗物。“颛孙,帮我看看这衬衫上的渍能洗掉不?”他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涂了墨,胡茬也没刮,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昨天整理东西翻出来的,想留个念想。”

颛孙龢刚要起身,忽然听见木板后面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东西松动了。他皱了皱眉,用美工刀沿着木板边缘再撬了撬,发现这竟是块活动的挡板,后面藏着个黑漆漆的洞。

“还有暗格?”亓官黻眼睛一亮,从蛇皮袋里摸出个手电筒——是上次在废品站捡的,外壳磕掉块漆,开关有点接触不良,按了三下才亮。光柱射进洞里,照出堆卷起来的画纸。

颛孙龢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画纸边缘的毛边,带着点潮湿的霉味。他小心地把画抽出来,一共三卷,用根红绳捆着,绳子已经褪色发脆,一碰就掉渣。

“这是你当年的废稿?”亓官黻凑过来看,手电筒的光在他脸上晃,照得他瞳孔忽大忽小。第一卷画的是老书店的不同角度,晨光里的、夕阳下的、雨天的,每张右下角都标着日期,最早的距今已有十五年。

颛孙龢的手指有些发抖,解开第二卷。里面是些人物速写,有老周趴在柜台上打盹的样子,有穿校服的学生蹲在地上看书,还有个扎马尾的姑娘,正踮着脚够书架最高层的书,侧脸的轮廓被阳光描得发亮。

“这不是白玲吗?”亓官黻咂了咂嘴,手电筒光晃了晃,“当年你俩总在这儿腻歪,老周还笑你俩‘书没看多少,狗粮撒了一地’。”

颛孙龢没说话,指尖抚过画中姑娘的马尾,那根黑色的皮筋被画得格外清晰。他想起白玲总爱用这种宽皮筋,说不容易扯掉头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婚礼上,她盘着头发,用的是根珍珠发簪,晃得他眼睛疼。

笪龢拄着拐杖凑过来,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这画里的书店,比我上次见时热闹多了。”他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仉?赶紧扶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

颛孙龢解开第三卷,最上面是张自画像——年轻的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t恤,手里攥着支画笔,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背景正是这家书店。画的背面有行字,是用红笔写的:“25岁目标:在这里开个人画展”。

“嘿,当年的雄心壮志。”亓官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现在也不晚啊,我把废品站腾块地方给你?”

颛孙龢刚要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尖锐的刹车声,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叫。眭?的惊呼声从巷口传来:“小心!”

他猛地回头,看见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失控般冲过来,车头上沾着些红色的漆,像是刚蹭过墙角。司机的脸贴在挡风玻璃上,表情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快跑!”亓官黻一把推开颛孙龢,自己却被蛇皮袋绊了下,踉跄着差点摔倒。面包车朝着他们这边撞过来,车头撞在根裸露的钢筋上,发出“哐当”巨响,玻璃碎片飞溅,像下雨一样。

颛孙龢摔在地上,手肘磕在块碎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看见那幅老书店的木板被车撞得晃了晃,画中青年的背影对着他,像是在招手。

面包车的车门被撞瘪了,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眭?推着三轮车跑过来,车斗里的钢筋哗啦作响:“亓官叔!颛孙哥!你们没事吧?”

亓官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骂了句脏话:“他娘的,会不会开车!”他走到面包车旁,伸手去拉车门,“喂,你咋样了?”

车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司机猛地抬起头,露出张布满冷汗的脸。他穿着件黑色的夹克,领口别着个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个“拆”字。“对、对不起,刹车失灵了……”他声音发颤,手还在抖。

笪龢拄着拐杖走过去,眯着眼睛看那司机:“你是拆迁队的?”他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张队长知道你们这么开车?”

司机脸色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我、我是新来的,第一次来这边……”

颛孙龢忽然注意到司机的夹克口袋里露出半截画纸,颜色很眼熟。他站起身,忍着胳膊的疼走过去:“你口袋里是什么?”

司机慌忙捂住口袋,往后缩了缩:“没、没什么……”

“拿出来看看。”亓官黻皱着眉,语气沉了下来。他刚才被吓得不轻,现在火气正旺。

司机没办法,慢吞吞地掏出那张画纸。是幅油画,画的正是这片废墟,只是画里的废墟上建了栋高楼,楼顶上有个巨大的广告牌,写着“盛世华庭”。

“这画哪来的?”颛孙龢的声音有些发紧。画的风格很熟悉,笔触张扬,用色大胆,像极了他大学时的竞争对手——那个总说他“画风太阴郁”的家伙。

司机咽了口唾沫:“是、是我们老板让画的,说这是未来的规划图……”

“你们老板是谁?”仉?抱着纸箱走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妻子生前是做城市规划的,最讨厌这种不顾历史的拆迁。

“是、是‘宏图地产’的王总……”司机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快低到胸口了。

颛孙龢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那块木板前。面包车撞歪了钢筋,木板已经松了,他伸手一推,木板“哗啦”一声掉下来,露出后面的大洞。洞里不止有画,还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他把铁盒抱出来,盒子上了锁,锁孔里全是锈。亓官黻递过来把美工刀:“撬开看看。”

颛孙龢用刀尖戳进锁孔,用力一拧,锁“啪嗒”一声开了。盒子里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枚黄铜书签,形状是片枫叶,边缘刻着细小的花纹。

“这是老周的书签!”亓官黻眼睛瞪得溜圆,“当年他总说,这是他老伴临走前给做的。”

颛孙龢拿起书签,背面刻着行小字:“书在,人就在。”字迹娟秀,是女人的手笔。他忽然想起老周说过,他老伴是刺绣艺人,最擅长在金属上刻花纹。

“快看,还有东西!”眭?指着铁盒底部,那里压着张泛黄的照片。颛孙龢捡起来,照片上是老周和他老伴,站在书店门口,两人都穿着中山装,笑得一脸褶子。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85年3月12日。

“这日子……”笪龢忽然开口,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是老周书店开业的日子。”

仉?凑过来看照片,忽然“咦”了一声:“这不是我妈吗?”照片角落里站着个年轻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正踮着脚看书店的招牌,“我妈说她年轻时在这附近当老师,经常来买书。”

颛孙龢把照片放回铁盒,忽然听见面包车司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他回头一看,司机正拿着手机,脸色惨白如纸。“老、老板说……说要我把这里的东西都清掉,包括这块木板……”

“凭什么?”亓官黻瞪着眼走过去,胸膛气得鼓鼓的,“这是老周的东西,你们说清就清?”

“可、可是这块地已经被我们老板买下来了……”司机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张拆迁许可证,盖着鲜红的公章,“明天就开始动工了……”

颛孙龢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那块画着书店的木板,又看了看铁盒里的书签和照片,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想起老周去世前攥着他的手说:“小颛,这书店就像我儿子,看着它没了,我这心啊……”

“不能让他们拆!”眭?把三轮车往木板前一横,车斗里的钢筋发出哐当巨响,“颛孙哥画了这么多画,说明这地方有意义!”

“对!”亓官黻捡起根粗钢筋,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谁敢动这木板,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

笪龢拄着拐杖站到木板前,脊背挺得笔直:“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搁在这儿了。当年我爹在这教过书,这书店是我们这条街的念想!”

仉?把纸箱放在地上,露出里面的蓝衬衫:“我妻子说过,城市不能只有高楼,还得有回忆。这木板,我们得保住。”

司机吓得往后退了退,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我、我打电话给老板……”

颛孙龢没说话,他蹲下身,把那幅自画像铺在地上。年轻的自己笑得那么灿烂,仿佛在说“别放弃”。他忽然站起身,走到面包车前,从司机手里拿过手机:“让你们老板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司机愣了愣,把手机递给他。颛孙龢按下免提,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个不耐烦的声音:“小李,搞定没有?磨磨蹭蹭的!”

“王总吗?”颛孙龢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颛孙龢,这片废墟上有幅画,我想让你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冷笑:“颛孙龢?那个画不出名堂的画家?我没时间看你的破画,赶紧让开!”

“这画里有你想要的东西。”颛孙龢看着木板上的书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有能让‘盛世华庭’卖得更火的东西。”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样,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颛孙龢把手机还给司机,然后转身对亓官黻他们笑了笑:“咱们得准备准备,让王总看看,这地方到底值多少钱。”

亓官黻挠了挠头:“准备啥?难道给他表演拆钢筋?”

“比那有用。”颛孙龢从铁盒里拿出书签,阳光照在黄铜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我们给他讲个故事,一个关于回忆和家的故事。”

眭?眼睛一亮:“我去叫街坊邻居来!张奶奶、李大爷他们都在这住了一辈子,肯定有话说!”

“我去买几瓶水。”仉?拿起钱包,“等会儿人多,得让大家润润嗓子。”

笪龢拄着拐杖往巷口走:“我去学校叫小石头他们,让孩子们也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宝藏。”

亓官黻扛起那根粗钢筋:“我在这儿守着,谁也别想碰这木板!”

颛孙龢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那块画着书店的木板,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画中青年的背影,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对话。

阳光渐渐西斜,把废墟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街坊邻居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带着股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颛孙龢知道,半小时后,一场硬仗要开始了,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巷口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半小时过得飞快,像是被正午的热风卷着跑。街坊邻居们陆陆续续聚过来,张奶奶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地摸着木板上的书店画,念叨着“当年在这儿给孙子买连环画”;李大爷扛着个小马扎,往地上一坐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老周总偷偷多塞给他半本旧杂志;小石头带着几个同学,趴在木板前临摹那幅素描,铅笔在速写本上沙沙响,像春蚕啃着桑叶。

亓官黻把蛇皮袋里的废报纸铺在地上,让大家坐着歇脚。仉?买的矿泉水在阳光下晒得发烫,拧开瓶盖时“啵”的一声,水汽混着人声漫开来。笪龢教孩子们辨认画里的老物件,“这是铁皮饼干盒,当年能换两个鸡蛋”,拐杖头敲着木板上的细节,像在给往事敲着节拍。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由远及近,最后“嘎吱”一声停在巷口。黑色的奔驰SUV碾过碎砖,车身擦过半塌的墙头,刮下几片灰。王总从车上下来,油亮的皮鞋踩在玻璃碴上,发出细碎的响。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看见围满人的废墟,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颛孙龢,耍我玩呢?”王总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冷,目光扫过人群,像在看一堆碍事的垃圾,“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颛孙龢没接话,转身掀开盖在木板上的帆布——刚才怕阳光晒坏画,眭?找了块旧帆布盖上。阳光重新落在画上,书店的木牌在光里泛着暖黄,白衬衫青年手里的书页仿佛真的被风吹得翻动。

“这画有什么好看的?”王总嗤笑一声,从助理手里拿过规划图,“我要在这儿建全市最高档的小区,楼下是奢侈品店,楼上是江景房,你这破画能值几个钱?”

“它能让你的江景房更值钱。”颛孙龢拿起那枚黄铜书签,举到阳光底下。枫叶的纹路里嵌着的细小花纹,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谁撒了把星星,“老周的老伴是非遗传承人,这书签上的刻花技法早就失传了。当年这书店是文人墨客聚集地,墙上还留着书法家题的字,刚才我们在砖缝里找到了半块墨宝残片。”

亓官黻立刻从蛇皮袋里掏出个塑料封袋,里面装着块黑黢黢的残片,隐约能看见“书”字的一角。张奶奶凑过来说:“没错!当年沈先生总在这儿写对子,我家还留着他送的‘福’字呢!”

王总的眼神动了动,指尖在规划图上敲了敲。助理在他耳边低声说:“最近文旅项目火,要是能包装成‘文化记忆街区’,房价能再涨三成。”

“文化?”王总挑眉,目光落在画里的“三味书屋”木牌上,“这种破书店谁稀罕?”

“我稀罕。”眭?突然开口,手里举着本泛黄的笔记本,“我爸当年在这儿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扉页上有老周写的‘好好活’。他走之前让我一定把书还回来,说这是他这辈子读过最有用的书。”

孩子们也跟着嚷嚷,小石头举着速写本:“颛孙老师说,画里藏着故事的房子,比高楼更让人想家。”

王总沉默了,皮鞋在碎砖上蹭来蹭去,忽然问:“那幅油画……还在吗?”

颛孙龢从司机手里接过画,展开。画里的高楼依旧气派,只是颛孙龢刚才趁着空隙,用带来的颜料在楼底加了个小小的书店缩影,木牌上的字被阳光描得金边闪闪。

“你改了画?”王总的声音有些发涩。

“不是改,是补。”颛孙龢指着画,“就像城市总得留点缝隙,让回忆能钻进来喘口气。”

远处的拆迁队柴油机还在响,却没再往前开。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颛孙龢的影子和画里青年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过去,哪个是现在。

王总忽然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让设计院改方案,这片保留原貌,建个文化街区……对,把书店原样复原。”

挂了电话,他看着颛孙龢手里的铁盒,忽然笑了:“那幅自画像……能借我挂办公室吗?我也想看看,年轻时的自己,到底想留住些什么。”

颛孙龢把画递给他,指尖碰到对方的手,都是热乎乎的。晚风卷着远处的油烟香飘过来,这次没带尘土味,倒像是混了墨香和旧书页的气息。

亓官黻突然一拍大腿:“早说嘛!害得我攥着钢筋手都酸了!”引得众人一阵笑,笑声惊飞了停在钢筋上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断壁,翅膀带起的风,吹得爬山虎的枯叶轻轻晃。

颛孙龢蹲下身,把那块写着“等我出名了就买下”的木板轻轻放回暗格,再用石膏板小心盖好。他知道,有些梦不用真的实现,只要藏在心里,藏在城市的褶皱里,就永远不会褪色。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三味书屋”的木牌上,像给旧时光,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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