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哨塔缝隙,吹得油灯火苗晃了两下。陈墨站在密道门前,手还按在锁孔边缘。刚才那阵震动停了,但空气里那股湿重的土味还在。
他转身对守卫说:“去叫胡万三,带二十个老匠,半个时辰内到后山入口集合。”
守卫跑出去后,陈墨从怀里摸出青铜腰牌,翻开背面。那粒金穗稻种已经裂开小口,露出嫩白的芽尖。他合上腰牌,塞回怀中。
天刚亮,慕容雪就到了。她没穿铠甲,只披了件深灰斗篷,肩上背着连弩。她走到陈墨面前,低声问:“要动手了?”
“今天。”陈墨点头,“先通气流,再进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山。昨夜发现的铁门藏在岩缝深处,外面用碎石和枯枝遮着。陈墨蹲下,把一根细竹管插进门缝。过了一会儿,竹管另一头飘出一点烟尘。
“里面不缺氧。”他说。
慕容雪立刻带人散开。六组连弩手埋伏在三面山脊,箭矢涂了哑油,弓弦绷紧。她自己守在最高处,眼睛盯着远处草坡。
胡万三带着工匠赶到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他右脸刀疤发红,显然是急行赶来的。他蹲在铁门前看了看,伸手敲了三下。
“空的。”他说,“后面有空间。”
陈墨让其他人退后,亲自上前推门。铁门锈死,用力一撞,发出闷响。胡万三从工具袋里取出油壶,沿着缝隙浇了一圈。两人合力再推,门轴吱呀作响,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股陈年的土腥气涌出来。
胡万三掏出一块布蒙住口鼻,点燃一支短烛递进去。火焰没有熄灭。
“能进。”他说。
陈墨让工匠留在外面,只带胡万三和两名护卫进去。里面是条斜向下的石道,墙壁光滑,明显人工开凿。走了十几步,地面开始出现裂纹。再往前,一道石闸横在通道中央。
“卡住了。”胡万三摸着闸边齿轮,“年头太久,铜齿锈死了。”
陈墨举烛查看,发现石闸上方刻着四个小字——“天工禁地”。
他皱眉:“你听过天工阁吗?”
胡万三点点头:“前朝机关营,专管军械制造。二十年前就没了。”
陈墨没说话。他记得书房那张《坤舆万国全图》背面有批注,提过天工阁在阴山设过隐秘工坊。
“继续挖。”他说,“目标是打通主舱,埋设蒸汽核心。”
胡万三应了一声,回去组织人手。陈墨站在石道口,下令先用竹管通风两个时辰,确认无毒后再施工。
下午,第一批工匠进入。他们用锤子轻敲岩壁,听声辨空。胡万三亲自带队,在石闸旁边开凿新通道。进度很慢,每凿一尺都要停下来测结构是否稳定。
傍晚时,新道打通。里面是个方形石室,长宽各十步,顶部有排水槽,墙角留着固定大型器械的凹槽。陈墨让人把蒸汽核心抬进来,放在正中央。
“明天早上封舱。”他说。
入夜,慕容雪换了一轮守卫。她在山脊来回巡视,每隔一刻钟检查一次绊线。连弩阵全部激活,只要有人靠近五十步内,就会自动发射。
陈墨没走。他在石室里画图纸,标注导热铜管的位置。胡万三蹲在角落,用指尖捻着地上刮下来的岩粉。
“这土不对。”他突然说。
“怎么了?”
“泛青,烧过。”胡万三抬头,“前朝炼铜炉才用这种黏土做内衬。这里不只是通道,是整座工坊的一部分。”
陈墨停下笔:“你的意思是,下面还有?”
“肯定有。”胡万三站起身,“而且没塌。”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声轻响。不是脚步,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陈墨立刻吹灭火烛。黑暗中,两人靠墙站着。过了几息,又是一声,这次更近。
“有人进来了。”胡万三低语。
陈墨摸到腰间青铜牌,轻轻抽出半寸。外面静了几秒,接着,一道黑影从石道口闪过。
他贴着墙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山上传来连弩发射的声音。
嗖!嗖!嗖!
三轮齐射,破空而响。
紧接着,喊杀声起。
三十名黑衣人从北坡冲上来,手持弯刀,动作整齐。第一波人踩中绊线,当场被射倒十几个。剩下的人分散冲锋,直扑密道入口。
慕容雪站在高处,亲自操控主控连弩。她拉动机关,第二轮箭雨落下,又有五人倒地。
残敌冲到洞口,一脚踩空。
地面石板突然翻转,下面是铁刺阵。三人滚进去,瞬间被刺穿。后面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滚木从山坡上砸下,夹着礌石,把最后几个堵在洞外。
战斗结束得很快。
陈墨走出密道时,地上已躺了二十多具尸体。剩下的几个在铁刺阵里挣扎,还没断气。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这些人穿着轻便皮甲,兵器无标记,但腰间都藏着一枚铜钱。钱面模糊,像是被高温熔过,边缘变形。
他认出来了。
和草原假币事件里那些吸附铁屑的钱币材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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