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港的晨光刚漫过甲板,郑和已捧着那幅锦缎地图站在船舷边。海风卷着南洋特有的湿热气息,吹得他袍角猎猎作响,目光却死死钉在“中东”二字旁那行小字上——“地底藏黑油,可燃,可制器”。
“王景弘,”他忽然转身,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你带三艘宝船,按图中标记去波斯湾沿岸。若真有那‘黑油’,不必贪多,取一桶回来便是。”
三日后,王景弘的船队果然传回消息。据说船员们初见那黏稠如墨的液体时,还当是地底渗出的毒物,直到用火石一碰,竟燃起冲天蓝火,烧得礁石噼啪作响。消息传回主船队,梓琪正帮着郑和核对红海北岸的水文图,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东西如今看着无用,百年后便是撬动天下的利器。先记下位置,总有派上用场的日子。”
红海北岸的贸易港建得比预想中更快。当地的阿拉伯商人起初对这些穿丝绸、持瓷器的东方人充满警惕,直到看见梓琪特意带来的“样品”——薄如蝉翼的杭绸、釉色如天青的永乐青花,还有能算清货物账目的算盘,眼都直了。为首的商人捧着一只青花缠枝纹碗,指腹反复摩挲着碗沿,用生硬的波斯语连说三个“贵”,当场便要以十匹阿拉伯骏马交换。
更令人惊喜的是欧罗巴商人的到来。他们骑着骆驼穿越沙漠,裹着厚重的羊毛斗篷,见到宝船上堆积如山的茶叶和丝绸时,竟有人当场跪下来亲吻甲板。梓琪让通事告诉他们:“大明不求金银,只换你们的玻璃镜、自鸣钟,还有那些写满字母的书籍。”
这日午后,王景弘正指挥船员卸载一批威尼斯玻璃,忽然跑来一个通事,气喘吁吁地说:“副使大人,西边来的人说,他们的国王想请您去喝一种叫‘葡萄酒’的东西。”王景弘抚着胡须笑了——他怀里正揣着梓琪给的纸条,上面写着“法兰西有镜,英吉利有羊毛,可深交”。
与此同时,梓琪和郑和的船队已绕过好望角。穿过惊涛骇浪的那一刻,了望手突然嘶吼起来:“前面!前面有片从没见过的大陆!”郑和急忙登上了望塔,只见海天尽头铺开一片青绿,岸边的树木竟结着拳头大的红果,几个皮肤黝黑的土着正举着长矛,好奇地望着这群“漂在水上的房子”。
梓琪站在郑和身边,望着那片后来被称作“美洲”的土地,忽然想起刘杰曾说过的话:“历史就像一条河,我们不能改道,却能让它流得更宽些。”她从舱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身边的水手:“去告诉他们,我们从东方来,带的不是刀剑,是诚意。”
消息传到南京时,朱棣正在暖阁里看刘杰新画的“世界全图”。当听到“郑和已抵新大陆”时,这位帝王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刘杰站在一旁,看着地图上那条从大明延伸至美洲的航线,忽然笑着说了一句:“陛下,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四海一家’吧。”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地图上那片标注着“大明”的土地上,仿佛预示着一个比史书更辽阔的时代,正随着帆影缓缓展开。
刘杰不紧不慢的对朱棣说,我媳妇梓琪是文科生,熟知地理大发展,也知道大明发展的燃料所必须的产地,而我却懂得如何利用这些发展的原料富国强兵,但是有几句话必须想听一下陛下的真实想法。根据过往历史,郑和7下西洋虽然交了不少朋友,可我大明每次也赏赐也不少,陛下是要假面子还是要国家富强。
朱棣握着朱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滴在奏章上晕开一小团黑渍。他抬眼看向刘杰,鹰隼般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却没立刻动怒——自刘杰献上那幅能看透万里之外的“全图”,又言中几次南洋诸国的异动后,这位帝王已渐渐习惯了他言语间的“无状”。
“你且说说,”朱棣的声音沉得像殿角的铜钟,“这‘假面子’与‘真富强’,在你眼里是如何分的?”
刘杰上前一步,指尖点在案上那幅标注着“石油”“铁矿”的地图上:“陛下七遣三宝太监下西洋,携丝绸瓷器遍赠诸国,换得万邦来朝的称颂,这是面子。可船队每出一次海,耗银数十万两,带回的象牙香料虽珍奇,却填不饱百姓的肚子,也铸不了护城的火炮。”
他抬眼直视朱棣:“就像那中东的黑油,梓琪知其所在,臣却知其可用——炼之能为灯油,驱寒胜似炭火,若配上火药之术,更能造出前所未有的利器。还有那欧罗巴的玻璃法、自鸣钟里的机括之巧,皆可学来为我所用。若陛下愿换个法子,以贸易代赏赐,用瓷器换他们的铁矿,用茶叶换他们的技艺,不出十年,江南的织机可多十倍,北疆的军器可精三分,这才是里子。”
朱棣手指在地图边缘摩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登基之初,国库空虚,为修《永乐大典》、迁都城,不知拆了多少内库的银箱;想起北疆蒙古时常叩关,军饷粮草总捉襟见肘。那些诸国使者跪拜时的“天朝上国”之语,听着舒心,却挡不住寒冬里边关士兵冻裂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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