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元正,长安城已渐渐染上节庆气息,汉中王府内却气氛凝重。
周景昭正召集谢长歌、陆望秋、玄玑等人商议年节期间工坊停工、矿区安保及应对突发状况的预案。
“殿下,羽林卫可轮值驻守,但矿场深处需加派我们自己的人手…”
“元正七日,流民安置点需额外增派米粮,以防有人借机生事…”
……
正商议间,门子匆匆来报,神色紧张:“禀殿下,万年县衙来差役传话,说…说有人状告王府,道咱们售卖的蜂窝煤是毒煤,致人中毒身亡!县令请王府即刻派人过堂应诉!”
厅内霎时一静。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之余,却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恍然。
谢长歌当即冷笑:“好快的动作!这是见正面撼动不了,便开始使这等下作手段了!”他率先抱拳,“主公,此事明显是构陷!却是不知是哪方势力出手,是商人还是其他,抑或是二者勾连,需得谨慎应对才是”
玄玑沉吟道:“此事蹊跷,恐非简单诉讼。对方既敢告官,必有后手。某建议,先查明苦主背景及死亡真相。”
陆望秋则冷静道:“公子,按律,王府涉讼,需派员过堂。望秋熟悉《大夏律》及诉讼流程,愿代殿下前往。”
周景昭目光扫过众人,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头。他神色平静,不见丝毫慌乱,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不必争了。”他站起身,“对方既是冲着我来的,本王便亲自去会会他们。望秋,你随我同去,负责应对律法程序。清荷,通知林霏、烟萝,再点两名好手,换上便装,随行护卫望秋。”
他又对谢长歌道:“鸣远先生,你留守府中,与玄玑先生密切关注各方动静。对方既出此招,恐不止这一处发力。”
吩咐完毕,周景昭转入内室,取出一副特制的麂皮手套和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放入袖中。这是他早有预备之物,并非专为今日,但恰可派上用场。
不多时,周景昭只带了陆望秋及四名扮作普通侍女的女卫(林霏、烟萝在内),随着万年县来的差役,前往县衙。
一路无话。将至县衙时,周景昭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街道两旁看似寻常的店铺和行人,敏锐地感知到几缕隐晦而带着恶意的气息潜伏在四周,绝非寻常百姓或看热闹的闲人。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手指在袖中极其轻微地做了一个特定手势。
隐藏在更远处阴影中的司玄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号,清冷的眼眸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融入空气般,悄然无声地开始监控那些可疑的气机,并暗中布下反制的手段。
进入万年县衙大堂,县令早已得报,慌忙起身,率领衙役书吏就要大礼参拜亲王。周景昭却一摆手,淡然道:“王明府不必多礼。今日本王乃是以涉讼方身份前来,依律应对即可,一切程序照旧,无需拘泥俗礼。”他此举既维持了亲王威严,也堵住了日后可能有人借“亲王压官”来做文章的口实。
县令这才擦着汗起身,连连称是,请周景昭于旁侧落座。周景昭却未坐那特意搬来的锦凳,只是负手立于堂侧,示意陆望秋上前应对。陆望秋今日一身青衫,做文士打扮,冷静从容。
王县令按程序问道:“刘王氏,你声称夫主刘大因使用汉中王府蜂窝煤中毒身亡,可有凭据?购买于何时何地?如何使用?”
刘王氏抽噎着回答:“凭据就是这些煤球!前日下午在西市王府煤铺所买,当晚按铺子伙计说的,点了炉子,接了铁管子…谁知、谁知第二天一早人就没了!脸色发青,不是中毒是什么?!”
周景昭冷眼旁观,此时方才开口:“王明府,既涉人命,可否允本王查验一下尸体?”
县令哪敢不允,连忙道:“王爷请。”
周景昭戴上麂皮手套,走上前去,轻轻掀开草席一角。只见死者面色并非一氧化碳中毒特有的樱桃红色,反而隐隐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灰,嘴唇指甲亦无异常。他仔细查看了尸体的瞳孔、口鼻,又用银针在几个特定穴位及腹部轻轻刺探查验。
结果发现,死者并无丝毫煤气中毒的迹象,反而在银针探入腹部时,针尖隐约泛起一种极细微的、不同于寻常血色的异样光泽,且尸体僵硬程度与死亡时间似乎略有出入。
周景昭心中顿时明了——这绝非蜂窝煤中毒,而是中了某种罕见的混合毒素致死,死后被伪装成中毒现场,并刻意使用了王府的煤球作为道具!
但他并未当场声张。此刻揭穿,无非是让这妇人胡搅蛮缠或背后之人断尾求生,无法揪出真正的主谋。他对陆望秋微微点了点头,递过一个“并非煤毒,另有隐情”的眼神。
陆望秋心领神会,立刻接过了话语权,开始与县令和那妇人进行法律程序上的对接。
陆望秋上前一步,对王明府拱手一礼,声音清朗平静:“王明府,学生陆宣,代汉中王府陈情。既有诉讼,依《大夏律·杂律》,苦主首告,需明证物证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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