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昭回到王府,谢长歌与玄玑即刻迎了上来。三人径直步入澄心阁,屏退左右。
“情况如何?”谢长歌率先发问,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厉。
周景昭将县衙经过简要说明,重点提及尸体查验的异常:“…绝非煤毒,银针探腹隐现异色,尸僵程度亦与所称死亡时辰略有出入,应是中了一种罕见混合毒素致死,死后被布置成中毒假象。”
玄玑沉吟道:“混合毒素…此非寻常人能弄到。对方手段狠辣,且计划周详,连伪证都备好了。”
“那妇人刘王氏,不过是枚棋子,甚至可能本身都不完全知情。”周景昭冷声道,“但既是棋子,与执棋者必有联系。”
他当即对角落的阴影沉声道:“传令‘澄心斋’:一、严密监控刘王氏及其所有社会关系,十二时辰不间断,记录其所有接触之人;二、重点排查近期与柴炭行会往来密切、且能接触到稀有毒物的可疑人物,尤其是太医署、各大药行乃至江湖帮派的相关人员;三、盯紧万年县衙的仵作和负责此案的衙役,看有无异常接触或压力。”
窗外似有微风拂过,一道几乎不可察的气息悄然远去,执行命令。
谢长歌眼中寒光闪烁:“这是组合拳。一边告官泼脏水,乱我名声;另一边…”他话音未落,阁外便传来王府管事略显急促的通报声。
“主公,负责工坊粮米供应的张掌柜方才传来急讯,几家粮行突然一同提价,均涨了一成!理由是年关将近,运输不便,存货紧张…”
众人脸色一沉。工坊数千人每日消耗巨大,粮价陡涨一成,将是极大的额外支出。
“果然来了!”谢长歌冷哼,“打压不成,便想从根子上掐断我们的供给,抬升我们的成本,甚至可能意在造成工坊断粮,引发流民骚动!”
就在这时,清荷从外面快步进来,低声道:“殿下,后门有人递来一封密信,自称是荆襄刘家的人。”说着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周景昭拆开一看,信上字迹工整,语气恭谨,内容却直截了当:听闻王府粮供或有不便,刘家愿按原价优先保障王府所需粮米,并可即刻从洛阳仓调运,请王爷不必为粮草之事忧心。
“刘家…消息倒是灵通,出手也快。”周景昭将信递给谢长歌和玄玑,“看来七弟这趟门,没白登。”
玄玑抚须道:“刘家此举,既是雪中送炭,亦是进一步示好,欲绑定于主公。其粮商实力应是不虚,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谢长歌却道:“主公,刘家可用,但不可全信。我等需双管齐下。一方面,可接受刘家部分供货,稳住局面;另一方面,需立刻查清是哪几家粮行在联手抬价,其背后又是何人指使!此事绝非寻常市场波动。”
周景昭颔首:“长歌所言甚是。望秋仍在县衙周旋,粮价之事…”他看向谢长歌,“我已经安排密探去查,动用一切手段,务必揪出幕后黑手。玄玑先生,劳你与刘家来人接触,先行洽谈购粮事宜,数量…先定半月之需,观其效再议。”
“是!”两人齐声应道。
谢长歌转身欲走,又被周景昭叫住:“等等。对方既然出招,绝不会仅此而已。元正休沐期间,工坊矿区守卫需加倍警惕,尤其要防火、防破坏。鸣远先生,这些也需即刻部署下去。”
“主公放心,属下已增派三班暗哨,并备足了防火沙土与净水,绝不会让宵小得逞!”
谢长歌思索片刻,眼中寒光一闪道:“主公,对方连环出招,意在逼我慌乱,自顾不暇。下一步定是在矿区发难,我等不如…将计就计,外松内紧,布下一个杀局,请君入瓮!”
周景昭眼冒精光道:“具体如何实施!”
就见谢长歌在周景昭耳边道:“如此这般便可!未免泄露,还请主公权变行事!”
周景昭闻言,眼中精光暴涨,深深看了谢长歌一眼。此计虽险,却极具针对性,若能成功,足以重创甚至揪出幕后黑手!
他缓缓点头,低声道:“…好一个请君入瓮!便依此计!玄玑先生,与刘家接洽之事照常,但只定少量,暂稳局面。长歌,你即刻持我令牌,秘密调集府中最可靠的好手,做好‘运粮’准备,但暂不告知具体内容。本王这便进宫”
周景昭离了王府,并未径直前往宣勤殿,而是绕道往后宫方向行去。他步履从容,一如寻常入宫请安的子侄辈,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探视,最终来到了太后所居的长信宫。
通传之后,周景昭步入温暖如春的殿内。太后正由宫女伺候着用些点心,见他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珲奴来了?前日不是才来过,可是又惦记皇祖母了?”
周景昭依礼请安后,神色转为郑重,屏退左右,低声道:“皇祖母,孙儿此来,实是有要事想禀明父皇,又恐途中多有不便,故想借皇祖母之地,请父皇过来一叙。”
太后见他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便也收了笑意,关切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与那煤球官司有关?我也听说了些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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