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32章 末日后七日（四）

谨慎靠近。黎明最终决定，我和冥岚先进去侦查，你们在树林边等信号。

冥岚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你变成冒险派了？

当团队需要休息的时候。黎明检查了下水壶存量——只剩最后一口，如果有危险，我的水刃比你那招摇的火焰更不易察觉。

农场比远处看起来还要荒凉。围栏东倒西歪，田地里散落着腐烂的农作物。主屋的门虚掩着，随着微风发出吱呀声。

有人吗？冥岚低声呼唤，手指间跳动着随时准备出击的小火苗。

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谷仓缝隙的呜咽声。

黎明操控一缕水流从门缝滑入，像无形的触手探查着内部。一楼安全。片刻后他报告道，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但至少一天前离开了。

他们谨慎地进入农舍。厨房里罐头盒堆成小山，壁炉余温尚存。冥岚翻检着那些罐头标签：军用食品...不是普通幸存者。

黎明蹲下检查地板上的脚印：军靴，至少十人，四十八小时内。他指向后门方向，他们走得很匆忙，看这些脚印的间距...

谷仓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两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背靠背转向声源。

老鼠？冥岚小声问。

或者不想被发现的人。黎明操控水流在身前形成防御屏障，去看看。

谷仓比农舍更显破败，屋顶有几处坍塌，阳光从缝隙中斜射进来，形成诡异的光柱。空气中飘着干草和...别的什么味道。黎明皱了皱鼻子——消毒水？

有人吗？冥岚大声问，回声在空旷的谷仓里回荡。

角落里一堆干草突然动了一下。冥岚立刻抬手，火苗窜高：出来！否则烧了你！

别！别烧！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干草堆里爬出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穿着脏兮兮的农场工装，我只是个可怜的老头子，求你们别伤害我...

黎明没有放松警惕：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叫沃克，是这个农场的看护人。老头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那些军人几天前来了，占了我的房子...今天早上突然全跑了，像见了鬼似的...

冥岚和黎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冥岚微微摇头——他也不信这故事。

那些军人长什么样？黎明问，同时操控一缕水流悄悄绕到老头身后。

呃...绿色制服，很多枪...领头的是个大块头，说话像打雷...

严烈。冥岚低声说。

老头眼睛一亮：对对，他们这么叫他！你们认识？

算是吧。冥岚冷笑，他们为什么跑？

不知道啊，我正在谷仓睡觉，就听到一阵喊叫和枪声，然后车就开走了...老头搓着手，你们...你们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黎明没有直接回答：农场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就我一个。末日爆发后，老板一家都变怪物了，我躲在地窖里活下来的...老头突然咳嗽起来，弯腰驼背的样子看起来确实虚弱。

冥岚似乎放松了些：听着，老头。我们还有两个同伴在外面。如果你老实配合，我们可以分享一些食物。

当然当然！老头连连点头，谷仓二楼还有干净的房间，你们可以休息。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老头蹒跚着走向农舍。冥岚看着他走远，才低声说：我觉得他在撒谎。

很明显。黎明点头，但暂时没发现直接威胁。先让林医生和小雨进来休息，我们轮流警戒。

四人安顿在谷仓二楼。虽然简陋，但比起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有屋顶和干草床已经算奢侈了。老头——他坚持被称作沃克——送来一壶热水和一些发硬的饼干。

地窖里还有些存货，明天给你们拿。他谄媚地笑着，眼睛却不断在四人身上打转，特别是在小雨和冥岚的红发上停留许久。

小雨不安地靠近林医生：我不喜欢他...他感觉...不对。

再坚持一晚。林医生安抚她，明天我们就走。

夜深人静，黎明和冥岚轮流守夜。当黎明值第二班时，他注意到农舍方向有微弱的灯光闪动。他悄悄唤醒冥岚：老头还醒着，我去看看。

一起去。冥岚立刻起身，我总觉得这地方有问题。

他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农舍。透过窗户，看到老头——现在完全不是那副佝偻虚弱的模样——正对着一个军用无线电说话。

...两个觉醒者，水火系，还有那个女医生和小女孩...老头的声音清晰有力，...对，就是陈明要找的那伙人...他们睡了...明白，天亮前行动...

冥岚眼中怒火燃烧，拳头攥得咯咯响。黎明按住他的肩膀，摇摇头，示意先撤回谷仓。

妈的！我就知道！一回到安全距离冥岚就爆发了，那老混蛋是救世军的眼线！

黎明快速思考着：他们计划天亮前行动，意味着援兵还没到。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匆忙叫醒林医生和小雨，简单说明情况。四人刚收拾好背包，小雨突然浑身发抖：它们来了...好多...从地下...

什么从地下——

谷仓地板突然炸裂开来。数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地下隧道冲出，枪口闪着冷光。更可怕的是，跟在他们后面爬出来的——是皮肤呈现岩石质感的变异丧尸。

陷阱！冥岚怒吼，双手瞬间燃起烈焰。

战斗瞬间爆发。冥岚的火龙卷横扫前方，但那些岩石丧尸似乎对火焰有抗性。子弹和水刃在空中交错，谷仓很快变成战场。

撤退！朝树林撤！黎明大喊，同时操控水流形成保护屏障阻挡子弹。

他们冲向谷仓大门，却发现更多士兵和变异体从那边涌来。严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冷笑着跺了跺脚。地面立刻隆起一道土墙封死了出口。

又见面了，觉醒者们。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次你们无处可逃了。

冥岚二话不说，一发火球直射严烈面门。严烈面前突然升起一道土盾挡住攻击。与此同时，三只岩石丧尸扑向小雨。

小雨！林医生尖叫。

冥岚一个箭步冲上前，火焰包裹全身如同铠甲。他击退了两只丧尸，但第三只的利爪划过他的侧腹，鲜血立刻浸透了衣服。

冥岚！黎明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从体内爆发。他双手一挥，空气中所有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冰针，暴雨般射向敌人。不同于以往的水刃，这些冰针精准地避开队友，只攻击敌人——特别是那些岩石丧尸的眼睛和关节。

严烈惊讶地挑眉：双系异能？有意思...

趁着敌人暂时被压制，黎明冲到冥岚身边。伤口很深，血流不止。他本能地将手按在伤口上，调动全身异能试图止血。

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的水流不再是透明，而是泛着微弱的蓝光。当这些接触伤口时，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冥岚惊讶地问。

不知道...本能...黎明同样震惊，但现在没时间思考，能站起来吗？

冥岚咬牙点头：还能打。

情况依然危急。严烈的人太多了，而且那些岩石丧尸几乎免疫普通攻击。林医生和小雨被逼到角落，一个士兵正举枪瞄准她们。

就在这时，谷仓屋顶突然坍塌——不是被攻击，而是有人从外面炸开的。浓烟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边！快！

是沃克老头，现在站在一辆改装卡车旁，手里拿着烟雾弹。

老东西叛变了？严烈怒吼，杀了他！

子弹呼啸着飞向沃克，但他已经跳上驾驶座。黎明抓住机会，和冥岚一起掩护林医生和小雨冲向卡车。

都上车！沃克大喊，同时从车窗扔出几个金属球。金属球落地后爆发出刺眼强光和震耳欲聋的噪音。

混乱中，四人勉强爬上卡车后厢。沃克猛踩油门，卡车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农场。后方，严烈的怒吼和枪声渐渐远去。

为什么救我们？黎明质问，同时继续治疗冥岚的伤。

沃克——如果这是他的真名——头也不回：因为陈明是我儿子。严烈骗了他，把他变成了怪物。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你们是我报仇的唯一希望。

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突然，后方亮起刺目的车灯——追兵来了。

甩不掉他们！沃克咬牙道，前面是岔路，我得分开你们！

什么？林医生惊呼。

没时间解释！沃克猛打方向盘，卡车一个急转弯停在岔路口，女医生和孩子跟我走另一条路引开他们！你们两个去旧军事研究所，地下有答案！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冥岚挣扎着想站起来。

黎明按住他：他说得对，这是唯一机会。他快速从背包拿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了几行字交给林医生，如果我们失散，按这个频率联系。

林医生点头，紧紧抱住小雨：小心。

你们也是。黎明郑重地说。

追兵的车灯越来越近。沃克催促道：快走！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有个地堡入口！密码7423！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一切！

黎明和冥岚跳下车，看着卡车载着林医生和小雨驶向另一条路。正如沃克所料，大部分追兵跟着卡车去了。

你信他吗？冥岚捂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问。

黎明看着远去的车灯：不完全信。但我们别无选择。

两人沿着小路艰难前行。冥岚因失血而脸色苍白，但坚持自己走。黎明时不时扶他一把，同时警惕着可能的追兵。

小路尽头确实有一个隐蔽的地堡入口，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黎明输入密码，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欢迎来到末日真相。冥岚苦笑着，率先走了进去。

地堡内部是个小型实验室，积满灰尘但设备基本完好。墙上贴满了研究图表和照片，其中一张特别引人注目——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站在某个大型设备前，中间是年轻的严烈和陈明，两人手中各拿着一个装有发光液体的试管。

这是...病毒起源？黎明走近查看。

冥岚则发现了更令人不安的东西——一排冷藏柜，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支试管，标签从到不等。其中几支已经空了。

觉醒剂...冥岚读出标签上的小字，他们真的在研究异能...

黎明翻阅着桌上的实验日志，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不是意外...军方在研发生物武器，某种能激发人类潜能的病毒...但出了差错...

所以末日是人为的？冥岚一拳砸在墙上，火花四溅，就为了什么狗屁异能实验？

不止如此。黎明指着最后一页日志，有派系斗争...严烈代表的一方想要大规模应用，而陈明这边认为风险太大...日志截止在爆发前一天。

冥岚突然捂住伤口蹲下：操...伤口又疼了...

黎明赶紧扶他坐下，再次施展治愈异能。这次他更专注，试图理解这种新能力。蓝光再次出现，冥岚的痛苦明显减轻。

感觉如何？

像喝了十杯咖啡加红牛。冥岚尝试着站起来，你的异能...进化了？

黎明看着自己的手：更像是...解锁了本来就有的能力。那些实验日志提到，理论上所有异能者都有多种潜能，只是需要特定条件激活...

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和喊叫声。两人立刻警觉起来。

追兵找到我们了。冥岚走向门口，准备战斗？

黎明快速收集了几份关键文件塞进背包：不，我们得活着把这些证据带出去。后门应该——

话音未落，地堡大门被暴力炸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严烈。

游戏结束，觉醒者们。他狞笑着，双手按在地面上，这次没有逃跑路线了。

地面开始震动，墙壁龟裂。整个地堡即将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