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32章 末日后七日（三）

小雨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窗外：它们来了！而且不一样了！

黎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然后他看到了——三个模糊的身影在雨中移动，速度比普通丧尸快得多。更可怕的是，酸雨似乎对它们毫无影响。

它们不怕酸雨？林医生声音发抖。

不，不只是不怕...黎明眯起眼睛，酸雨在改变它们。

那些丧尸的皮肤在酸雨冲刷下逐渐变得光滑发亮，像是覆盖了一层蜡质。其中一只撞上了铁丝网，却没有被划伤——它的皮肤变得像橡胶一样有弹性。

冥岚咒骂一声：这可不妙。如果它们都变成这样...

我的水刃可能切不开那种皮肤。黎明低声说，右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

那就用火烧。冥岚掌心燃起火焰，再硬的皮也怕火。

酸雨持续了整整六小时。当雨势终于减弱时，加油站周围已经聚集了至少二十只进化过的丧尸。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发出低沉的吼叫。

计划？冥岚透过窗户缝隙观察着。

黎明检查了剩余的瓶装水：我的异能对付它们效果会打折扣。你是主力，我辅助。林医生，你带小雨找机会突围到那辆货车上。他指了指五十米外的一辆厢式货车。

太冒险了。林医生摇头，小雨说它们感知范围比普通丧尸大。

小雨突然扯了扯黎明的袖子：我能感觉到...它们现在不只是听和闻...还能感觉到震动，像蜘蛛一样...

冥岚和黎明交换了一个眼神。冥岚压低声音：如果它们对震动敏感，那我们可以用声东击西。

他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两个空瓶，做成简易燃烧瓶：我制造爆炸引开大部分，你们趁机——

不行，太危险了。黎明打断他，你的异能消耗太大，而且那些进化体速度更快。

那你有更好的主意？冥岚挑衅地问。

两人陷入对峙，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林医生清了清嗓子：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里的结构？加油站地下有储油罐，如果能让丧尸集中到一个区域...

黎明眼睛一亮：然后引爆？太冒险，但...他看向冥岚，如果你能精确控制爆炸范围...

冥岚咧嘴笑了：玩大的？我喜欢。

计划很快敲定。黎明用水流制造噪音将丧尸引向加油站后方的维修区，那里远离主储油罐但有几个小型油桶。冥岚负责引爆时机，林医生和小雨趁机前往货车。

行动开始很顺利。黎明操控水流在维修区形成漩涡，发出持续的嗡嗡声。丧尸们果然被吸引，成群向声源移动。

十五只...十六只...小雨低声数着，还有四只在游荡...

够多了。冥岚已经就位，准备点火。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打破了计划——生锈的维修区栅栏承受不住丧尸群的挤压，轰然倒塌。两只没被引开的丧尸立刻转向声音来源，正好看到躲在车后的林医生和小雨。

糟了！黎明立刻改变策略，双手一挥，两道高压水箭射向那两只丧尸。水箭击中目标，却只在进化过的皮肤上留下浅浅的凹痕——他的担忧成真了。

冥岚，计划变更！保护小雨！

冥岚咒骂一声，放弃引爆点冲向小雨方向。他双手齐出，两道火柱将逼近的丧尸逼退。但更多丧尸被骚动吸引，开始向他们的方向聚集。

黎明！我需要掩护！冥岚大喊，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连续使用异能显然在消耗他的体力。

黎明迅速评估局势。维修区的丧尸群正在返回，他们即将腹背受敌。他心一横，冲向加油站的主油泵。

所有人趴下！他大吼一声，双手按在油泵上。

冥岚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你疯了吗？整个加油站都会——

相信我！黎明闭上眼睛，全力发动异能。地下水管中的水被他抽上来，渗入油泵系统。水油混合液从破裂的管道中喷涌而出，在他的操控下形成一片悬浮的薄雾。

现在！

冥岚没有犹豫，双手交叉于胸前，然后猛地向外推出。一道火浪呼啸而出，但不是直接攻击丧尸，而是冲向黎明制造的水油雾。

火焰与雾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蒸汽爆炸。高温蒸汽席卷了整个加油站区域，无差别地灼烧着一切。进化丧尸的橡胶皮肤抗住了高压水箭，却在高温蒸汽下迅速起泡、破裂。

跑！向货车跑！黎明拉起被震倒在地的小雨，四人跌跌撞撞地向货车冲去。

身后，蒸汽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储油罐虽然没被直接引爆，但泄漏的油气在高温下持续燃烧，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阻挡了丧尸群。

冥岚最后一个跳上货车车厢，脸色惨白，呼吸急促。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异能透支。黎明立刻检查他的状况，林医生，我需要冰袋，或者任何能降温的东西！

没...没事...冥岚试图摆手，却差点晕倒，只是...有点累...

黎明不由分说地撕开他的袖子。冥岚的前臂已经出现了轻度烧伤，皮肤发红起泡——这是异能过载的反噬。

白痴！谁让你超负荷使用的？黎明骂道，同时从医疗包取出烧伤膏。

不然...大家...都变烤肉...冥岚虚弱地咧嘴一笑。

黎明没再说话，专注地处理他的伤口。他操控着干净的水流在冥岚的烧伤处流动，带走热量。渐渐地，他发现水流中似乎混入了一种奇特的能量，冥岚的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这是...黎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舒服多了...冥岚长舒一口气，你的水...有点特别...

林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你们的异能...似乎在互相促进。

货车突然一个急刹。驾驶室传来小雨的尖叫：前面有路障！

黎明和冥岚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透过车厢缝隙，他们看到高速公路收费站被改造成了路障，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路障后，武器对准了他们。

幸存者还是掠夺者？冥岚低声问，手心里已经燃起一小簇火苗——尽管他明显还没完全恢复。

不知道。黎明凝聚出两枚水箭悬浮在身侧，但小雨说没有丧尸靠近这里...这不正常。

路障中央，一个穿着改装军装的高大男子走上前，通过扩音器喊道：下车接受检查！你们有三十秒遵守，否则开火！

林医生突然倒吸一口气：那是...严烈的部队！

冥岚问。

我表哥的...同事。林医生脸色变得苍白，军事基地安全主管...现在自称救世军

黎明注意到她声音中的恐惧：不是朋友？

远非朋友。林医生抓紧小雨的手，如果被他认出来...

冥岚已经推开车厢门：嗨，朋友们！我们是幸存者，没有感染，只是需要一些——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子弹打在车门上，离冥岚的头只有几英寸。

我说了下车！军装男子——严烈——厉声喝道，最后警告！

四人别无选择，只能下车接受检查。严烈的士兵粗暴地搜身，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和背包。当严烈走近林医生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林秀？真是意外...的惊喜。他的声音滑腻得像蛇，你表哥很想你呢。

林医生的脸血色尽失：你...你把陈明怎么了？

严烈笑了：怎么了？他好得很...在为我们工作。他转向黎明和冥岚，目光在他们手上的异能痕迹停留片刻，两个觉醒者...今天真是幸运日。

他后退一步，对手下挥手：带走。老规矩，觉醒者送实验室，普通人...处理掉。

士兵们立刻举枪对准林医生和小雨。冥岚和黎明几乎同时出手——冥岚的火球和黎明的水箭同时飞向严烈。

严烈却不躲不闪，只是跺了跺脚。他面前的土地突然隆起，形成一道土墙挡住了攻击。

异能者！黎明惊呼。

严烈冷笑：欢迎来到新世界，孩子们。他再次跺脚，地面开始震动，抓住他们！

就在这危急时刻，天空突然再次暗了下来。一股比之前更浓的酸雨云团飘来，开始落下大滴大滴的黄绿色液体。

酸雨！二级警戒！一个士兵大喊。

严烈咒骂一声，不得不分心应对天气威胁。混乱中，黎明抓住机会，操控雨水形成一片水幕遮挡视线。

跑！现在！

冥岚一把抱起小雨，黎明拉着林医生，四人冲向路障的缺口。子弹在他们身后呼啸而过，但酸雨越来越大，严重干扰了射击精度。

他们钻进路边的树林，拼命奔跑，直到枪声完全被雨声淹没。在一处天然岩洞暂时躲避时，冥岚瘫坐在地上，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那家伙...能控制土地？他喘着气问。

林医生点点头：严烈是最早的觉醒者之一...我表哥说他的能力直接来自原始病毒株。

黎明正在检查小雨有没有受伤：救世军是什么组织？

严烈成立的私人武装。林医生苦笑，名义上拯救人类，实际上抓捕觉醒者做实验...他们相信异能是进化的关键。

冥岚和黎明对视一眼。冥岚摇摇头：看来军事基地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

但我们还是得去。黎明沉思道，如果那里真有病毒的答案...

外面，酸雨拍打着岩石，发出诡异的节奏。小雨突然浑身发抖：它们又来了...那些进化体...而且更多了...

黎明走到洞口，透过雨幕看去。远处的树丛中，隐约可见数十个身影以不正常的速度移动。它们的皮肤在酸雨下闪闪发亮，像是披着一层黏液。

酸雨在加速它们的进化。黎明低声说，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一带。

冥岚挣扎着站起来：去哪？前有救世军，后有进化丧尸...

林医生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一条小路...我表哥曾经提到的备用路线。可以绕过救世军的检查站，直接通往基地西侧。

四人再次出发，在越来越大的酸雨中艰难前行。黎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追兵的方向。那些进化丧尸似乎已经组织起来，有目的地追踪着他们的气味。

他转向冥岚：我们需要更好的配合。今天蒸汽爆炸效果不错，但控制力不够。

冥岚点点头：我的火，你的水...如果我们能精确控制比例和方向...

训练。黎明简短地说，从现在开始，每天。

冥岚咧嘴笑了，尽管脸色仍然苍白：水火组合要升级了？

黎明没有反驳这个中二的名字。在末日中，或许正是这种不合时宜的幽默，让他们还记得自己是谁。

酸雨中，四个身影渐行渐远，背后是进化的怪物，前方是未知的阴谋。但他们不再是最初相遇时的陌生人了——现在，他们是一个团队。

酸雨后的第三天，小雨最先看到了那个农场。

那里！她指着远处山坡上的一片建筑群，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光，没有丧尸...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黎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几栋白色农舍，一个红色谷仓，周围环绕着大片枯黄的田地。看似普通的景象，却在这末日中显得格外诱人——尤其是对他们这些疲惫不堪的逃亡者来说。

太完美了反而可疑。冥岚眯起眼睛，红发上还沾着前几天酸雨留下的黄色污渍，这种地方早该被掠夺者或丧尸占领了。

林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需要休息。冥岚的伤还没好透，小雨也快撑不住了。

确实，连续几天的跋涉让所有人都到了极限。冥岚虽然嘴上不说，但黎明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肩微微前倾——那是被酸雨灼伤的部位。小雨瘦了一圈，眼睛大得吓人。就连一向冷静的林医生也开始时不时走神。